第一一五章 執手千年1(1 / 2)

無論經曆多少世事輪回、歲月沉澱,有些人、有些情,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永安301年,流國銘帝流宇帛因積勞成疾,一病不起,貴妃衣不解帶服其左右。

然,生死有命,那一年冬天,風雪阻路,冰封了整個京都,也徹底凍結了銘帝的最後一絲氣息。

他,終究沒有等到春暖花開。

也是,自從那個人走後,他的生命裏,再也沒有春天。餘下的歲月裏,留給他的,是無盡的回憶和思念,還有那身為帝王一生都無法推卸的責任。

終於,他累了。

在栩栩離開的冬季,他,也離開了!

史書有雲:永安301年,銘帝薨逝,塟於皇陵。遺詔太子即位,貴妃為皇太後。

這裏是大漠,並非延綿不絕的沙漠,而是風景如畫的草原。

隻是,這一年冬天,格外的寒冷。縱然遙遠如大漠,也似乎感受到了京都的悲哀和風雪,天氣冷得駭人。

嚴實的帳篷內,小暖爐溫著羊奶,散發著絲絲香甜的氣息。角落的絨席上,一位嫻靜婦人正在一針一線的補著毛毯。

歲月如梭,卻未在她臉上留下半點痕跡。她,貌美如昔。若說變化,那便是成熟。

與初到這個世界時的惶恐相比,現在的她,恬靜淡然了許多。

隻是不知為何,今日,她眉頭深鎖,格外憂愁。似乎有心事,一直魂不守舍,竟連拓野進來了都不曾知曉。

他,十足的草原漢字,偉岸、粗獷、豪爽,也豁達。而她在他的眼裏,還是當初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還是那個滿腹江南氣息的俏千金。

“啊......”

她微微輕呼一聲,竟一時失神刺傷了手指。

可是,痛的不是手,而是心。難道真是十指連心,又或者是,她在擔心?

她輕吮著手指,身後傳來關切的責備,“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回頭,驚見是拓野,慌忙低頭擦了擦眼淚,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緒,才抬頭道,“是哦,我真笨,這樣還會紮手。”

“紮得很深麼,看你眼淚都出來了!”拓野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暖笑著為她拭去眼角的淚,又拿過她的手,輕輕的將藥膏塗在上麵。

他的動作很輕也很溫柔,她的鼻子止不住又一次泛酸,內心在煎熬著,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外麵風大,凍得他手冰冷,她忙起身道,“羊奶溫著呢,我給你倒。”

“丫頭,不用了,坐好!”拓野拉住了她,深邃眼眸裏,藏著比她更甚的猶豫和掙紮。

她心中隱隱不安,坐了下來,“怎麼呢,看你臉色不好,是外麵太冷,凍著呢?等會兒,我給你拿大襖去。”

“別去,留下來陪我,丫頭!”他忽地將她拉至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她本想再問,終是作罷,什麼都不說,默默地蜷縮在他的懷裏。

屋內的暖爐靜靜地燃燒著,伴著熟悉的奶香,暖和的讓人昏昏欲睡。

可是,今日他們卻格外清醒,似乎知道有事要發生,隻是,誰都不肯先說。

這份來之不易的恬靜,他想珍惜一輩子。可是......

屋外傳來呼呼風聲,拓野抱著她不語,隻是撫摸著她不再嬌嫩的小手,微微歎息。

“你不是和思佳一起出去的麼,他人呢?”她打破沉默,關心起兒子來。

“他陪嫣兒賽馬去了。”

“淩泓然家那丫頭可真夠折騰的,這麼冷,嗬嗬,看來我們思佳想娶她做老婆,還真不容易。”

“是啊,討個老婆,哪有那麼容易的!”拓野似乎話中有話,又道,“丫頭,我們在大漠生活多少年呢?”

她歪著頭想了想,“十二年了,怎麼呢?”

“十二年......十二年也該知足了......”拓野喃喃道,握著她的手,“你本是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卻要替我縫縫補補,我......”

她一驚,正要插嘴,他卻道,“聽我說完,栩苵!”

這是十二年來,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關於栩苵的一切,似乎是很久很久的事情,她都快忘了,自己叫栩苵。自己,曾是權傾朝野宰相之女;自己,曾是齊王妃;自己,曾為一個叫做流宇帛的男人生過一個女兒;自己......

她是栩苵嗎?為什麼想起這個名字,往事齊齊湧上心頭,眼淚就抑製不住的想要落下?

拓野望著她,目光裏有不舍,也有愧疚。

他說,“你本是千金小姐,該住華麗的宮殿裏,仆役成群,華衣美食......”

“拓野,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我說過,我隻做你的丫頭,難道你忘了?”

“可是,你做到了嗎?我的丫頭,心裏是不能裝著別人的,你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