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到了大寒,雲衣一早起身便發現天色異常陰沉,到了午後,天空又飄起了雪花。隻著一身單衣的子翎正在院中練劍,雲衣往火盆中又添了些木柴,這才去門口喚她,“都練了這麼半天了,快進來喝杯熱茶烤烤火吧。”
“遵命!”子翎揮劍在半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收劍對著雲衣抱拳笑道。
“你看,這些個幹果我都洗淨了,隻等著晚上煮七寶素粥呢。”雲衣指著桌上的竹籃對子翎道。
“可苦了你了,你看這些日子淨幹這些粗重活,你的手都變糙了許多。”子翎握住她的手,心疼道。
“奴家願為官人親奉羹湯。”雲衣雙手交疊置於胸前,又微微屈膝,揚唇笑道。
“哎呀呀,怎行此大禮?真真是要折煞小生了!”子翎伸手扶住她,眼裏眉間俱是笑意。
“來,快將外衣穿上,外麵風雪甚急,仔細凍壞了。”雲衣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皮襖,幫她穿上。
“娘子真是無微不至。”子翎捉住她忙碌的雙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一下。
雲衣垂下眼瞼嬌嗔道,“這可是青天白日……”
茅舍隻得兩間房舍,一間堂屋一間臥房。子翎在臥房中央掛了一道簾子,隔成兩半,讓雲衣睡裏間的大床,自己則憩在外間一張不足三尺的竹榻上。子翎與雲衣俱不曾住過如此寒陋的屋舍,更不曾操心過柴米油鹽,雖然慕容賾隔三差五會遣人送些菜蔬果品來,但所有的庖饌卻隻能靠兩人自力更生。起初兩日,二人不是吃夾生飯便是吃糊饅頭,還常常被灶火嗆得涕淚直流。但很快,二人已能輕車熟路地烹飪出幾道像樣的菜饌來,一日,子翎偶在屋後射得一隻山雞,待宰殺停當後,雲衣在屋前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火,又在火堆上方支起一個鐵架,將山雞懸於架上薰烤,直烤得外焦裏嫩,鮮香肥美。子翎一邊嚷著“有妻如此,夫複何求”,一邊舉著雞腿大快朵頤,雲衣隻是笑著為她拭去嘴角的油漬。
安靜下來的時候,雲衣便會掛念家中的爹娘來,雖然自京城傳來的消息說家中並無任何異樣,但她的整顆心卻始終懸著無法放下。子翎自然明白雲衣心中所想,她思忖再三,暗自做了一個決定。這一日,二人盥漱完畢正欲就寢時,子翎忽道,“雲衣,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已在床上躺下的雲衣聞言,即坐起身道,“嗯,你且說來。”
“我能入內來與你說麼?”子翎站在簾外征詢道。
“嗯,你進來吧。”雲衣一麵答道,一麵飛快地披上了外衣。
子翎緩步走到床前,凝望著雲衣,少頃方道,“不如……我與你一同回京吧。”
“什麼,”雲衣大驚,“你怎能回京去?王爺費盡心機將你送來此地,你怎能回去羊入虎口?”
“我是見你終日牽掛爹娘……”
雲衣被看穿心事,便沉默不語。子翎在床邊坐了下來,認真道,“我都仔細盤算過了,知我真實身份的隻得你我、父王、母妃、師父、金珂、銀珂七人,連宮中那個替身自己都渾然不知,因而即便我潛回京城,也決計不至泄露身份。”
“不可,這萬萬不行,倘若稍有閃失,可如何是好?”
“那我去央求師父,讓她派人護送我……”
“縱使清珩她們武功再高,終究無法以一當百,禦林軍將勇兵強,且誓死效忠皇上,萬一有所閃失,你定然無法脫身,”雲衣望著子翎,動情道,“子翎,我知你疼惜我,可我更疼惜你,我不要你有任何的閃失。”
“我真是百無一用!”子翎舉拳恨恨地砸了自己一下。
“哎,你這是做什麼?”雲衣急忙抓住她的手,隨即輕撫著她的額角,心疼道,“你如此不愛惜自己,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