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3)

正月初九,上京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場春雪,禦書房內,張得富帶著兩名內侍進來換了一盆炭火,許世銘一邊翻閱手中的奏本,一邊問許子翃道,“昭王請奏來上京出席太子大婚典禮,順便探視頤德皇後,我兒以為如何?”

“回父皇,昭王已有十多年未曾回京,探視母親,親奉湯藥,也是人之常情。”

“我兒仁厚,”許世銘放下奏本,端起案上的茶盞輕呷了幾口,“隻是這十多年,他又何曾安分過?”

“兒臣以為,昭王手中已無兵權,故而不足為患。”

“昭王在雁州苦心經營了多年,手中豈會無一兵一卒?”

“那也不過是些散兵遊勇罷了,雁州兵馬鈐轄薑德通乃是舅父的連襟,自家親戚,總是信得過的。”

“我兒錯了,自家親戚,往往卻是最信不過的,”許世銘望著兒子,正色道,“對外人,不難有戒備之心,但對家人,卻會疏於防範,這是大忌,我兒須時刻銘記於心!”

“父皇教導得極是,兒臣記住了!”

“朕仔細想過了,昭王想要回京,那就讓他回吧,”許世銘冷笑道,“他在上京也好,在雁州也罷,橫豎都跳不出朕的手掌心。”

“父皇聖明!”

“轉眼就快到廿八了,我兒可是期待無比?”許世銘促狹道。

“父皇莫要取笑兒臣……”

“哈哈,咱們父子二人說笑罷了,”許世銘站了起身,背著手踱了幾步,沉吟道,“你說,你那嶽丈,朕該給他個什麼官職呢?”

“昔日傅大人任太子詹事時,兒臣就發覺他是難得的棟梁之才,足堪大任。”

“我兒倒是舉賢不避親,”許世銘笑道,“既如此,待你大婚後,朕就調他入中樞吧。”

“多謝父皇,傅家二公子雲天素來與兒臣交好,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現正在兵部當差,兒臣懇請父皇給他謀個能上進的差事。”

“嗯,那就去殿前司曆練一番吧。”

“謝父皇!”

“當日你母後屬意太傅的孫女,朕也猶豫過,但如今看來,我兒的選擇是對的。那傅雲衣,朕一看就是清淡的性子,料必無意政事。而那蔣絢芝則不然,處處想要顯露頭角,如此女子若為皇後,他日必會幹政亂政,十足國家之禍!”

“父皇聖明!”

“朕已到了不惑之年,這皇位,朕已經整整坐了十五年,朕有些乏了,也厭了,朕盼著你能早日為父皇分憂。”

“父皇十多年如一日宵衣旰食,一心隻為社稷民生,兒臣萬分感佩,兒臣定以父皇為楷模,勤政愛民,固守祖宗基業,興我大殷江山!”

“先不忙著勤政愛民,大婚之後,先給朕添個皇孫才是要務!”

“兒臣遵旨!”想到雲衣,許子翃不自覺地笑了。

正月廿八那一整日,雲衣就像是在夢遊一般,整個人猶如提線木偶般被人牽引著完成了不計其數的禮節。事後回想起來,唯一記得的隻有在入宣德門的時候,因一名抬轎的內侍腳下打了個趔趄,以致轎身顛簸了幾下,神情恍惚的雲衣猝不及防,手中握著的的大紅蘋果應聲掉落。奉旨前來迎親的童海勃然大怒,斥道,“作死的奴才,不想要腦袋了是麼?”

長清宮的寢殿裏,紅燭高照,一身大紅禮服的許子翃腳步輕快地來了,一推開房門,屋內的侍女便紛紛彎腰行禮,“恭喜太子殿下!”

許子翃走到床邊,拿起侍女小心托著的喜秤,輕輕挑開雲衣的蓋頭,柔聲道,“雲衣,忙累了一整日,一定乏了吧?”

“謝殿下關切。”

“請太子和太子妃對飲合巹酒。”侍女捧來了兩個綰著紅綠同心結的雕花酒盅。許子翃和雲衣拿起酒盅,送到嘴邊輕抿了一口,又將酒盅交換,各自飲完,侍女接過空酒盅,擲於床下,彎腰福道,“奴婢恭祝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早得貴子!”

“你們都退下吧,去童海那裏領賞吧,每人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