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錦的大學有安琳這樣倒人胃口的存在,也有像林少官這樣想起來就要感謝上帝的存在。嬌小但實際上可以搬一整桶水的文欽箬、極具毒舌攻擊屬性的班長大人、學院辯論隊裏大她們兩屆厲害到爆的師兄……每一張鮮活的麵孔都讓秋錦永生難忘,那些一起聚餐的日子,那些一起為同一個夢想而努力奮鬥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沉醉。
“我就是大學開始喜歡維微噠,她簡直是我輩楷模,打比賽的樣子帥到不忍直視,為了她都甘願成為彎的。”
維微是辯論界當之無愧的大神,與她同一個高度的有許多都是秋錦愛得不得了的辯手,還曾經匿名寄錢過去支持他們做辯論培訓,“大三的時候我去南京看過他們一次,在現場看的感覺和在視頻裏看的完全不一樣,辯神的總結陳詞在現場去聽會有一種魔性,而維微的煽動力也極其強悍。”
“在我心裏,他們就是辯論界的無冕之王。”最後她總結道。
因為談起偶像的緣故眼睛亮晶晶的很不同以往,陳繁舟於是笑著說他在大學的時候也接觸過辯論,“那時候我和大衛旅遊到澳洲,有幸看到過一場中文辯論,但水平有限,不能說是驚豔。”
“澳洲馬來西亞那些地方的華語辯論水準早些年是不夠好,華人太少,要在那樣的圈子裏發展華語辯論就很困難啦,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好多辯論的大神都來自這些地方,台灣香港的也很多,內陸的反而少一點。”說起這些來她頭頭是道,背著手倒著走路,又笑嘻嘻的問陳繁舟:“你的大學呢?是什麼樣的?怎麼會想起來去休學旅遊呢?”
“我的大學倒還普通。”曾經的學院風雲人物好不臉紅的說出這句話,在風的吹拂下舒服的眯眼,“剛到美國的時候我也才十八歲,但適應力很強。休學旅遊麼……。”
他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我是大三那年申請的休學,起因很簡單,那天看電視,某個台在放單車環遊世界的報道,大衛看到了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嚷嚷著自己也想去,不過很顯然,他隻是說著玩兒的,但聽到這個提議的我卻動了真心。”
之後就去辦理手續,什麼都沒計劃的就從美國出發開始他們的旅程,“聽起來是不是很瘋狂?”
秋錦咋舌,拍拍胸口道:“何止是瘋狂,簡直是凶殘。”
陳繁舟輕笑一聲,“沒有那麼誇張。你知道從曉得我要做這件事情,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哥哥一共給了我多少錢?我們沒吃一點苦,興致來了才去坐一坐綠皮火車,看到什麼新奇的生意就去當小工學一點,也去荒無人煙的地方,但配置都是頂級,危險係數很低。”
秋錦感到驚奇,問道:“那會有趣嗎?”
“怎麼不有趣?”陳繁舟失笑,“傻錦,你不會以為隻有窮遊才有趣吧?”
“有錢有有錢的樂趣,沒錢有沒錢的樂趣。我能告訴你的是,那一年對我的影響真的很大。事實上,等你在這個世界上走過的足跡變得多了,聽過的故事變得多了,見過的歡喜和痛苦變得多了,眼界和心胸都會比以往更加開闊。”
男人認真的說著他的人生經曆,秋錦也很認真的聽,覺得這樣花褲子的陳繁舟一本正經的說出這些話既迷人又可愛。
“不過你當年怎麼會想到去國外讀書?”秋錦走的有點累了,拉著陳繁舟坐到草地上去,好奇的問道。
怎麼會想去國外讀書?
實在是當年的一切都令陳繁舟感到挫敗,他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離了故土,卻沒有逃掉自己內心的懦弱。
想了一下,他盡量用不那麼直白的語言講給秋錦聽。
“我小時候最是調皮搗蛋。”他講完這句看秋錦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笑著繼續說:“自負幾分聰明,以為天底下一共十分智慧,八分都被我這個絕頂聰明的腦袋瓜收入了囊中,不知道天高地厚,家裏除了大哥,沒人能製得住我。”
後來……後來就踢到鐵板。
“後來被人算計,自己以為可以穩操勝券的解決掉,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天王老子來。”陳繁舟自嘲一笑,看著操場裏的夜色道:“那人手段之果決籌算之精密,都令人驚歎,這一輩子我再沒碰到像她那樣的人。我衝動自負,差點毀了她的全盤計劃——我說的差點是自認為的差點,事實上,這些誤差都被她計算在內——後來僥幸逃脫,再回首覺得自己蠢笨如豬,隻想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去。”
“就因為這個?”秋錦疑問,在她看來,這不過是一個自我懷疑的過程,有嚴重到需要出國療傷這個地步嗎?
就因為這個。
但又不僅僅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