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縉文落地的地方,那片血跡無法清理幹淨,縉德便叫人在這裏開辟了一個新花圃,怕父親看見了殘留的血跡會引起傷感。
小兒子的死,讓周****受到極大的打擊,他後悔自己沒有答應兒子的請求。其實,童童做幹女兒也不是不可以的,但現在想這些還有什麼用呢?若不是自己固執,何至於把兒子害死呢?
周太太在縉文出事的那一天暈倒後,就再也沒能站起來。如今隻能躺在床上,不會哭、不會笑,或許也不會傷心。周****沒能醫好夫人的病,因為他一拿起銀針,手臂就會劇烈地抖動。縉德也沒能醫好母親的病,因為他沒有縉文的底子好,也沒有縉文那麼用功。
新宇會經常帶著禮物來看周家二老,每來一次,心情便會沉重好幾天。
悅童搬出了她和縉文的房間,那間房被緊緊地鎖閉起來。如今她會經常跟著嫂子一起繡花、織毛衣、做家務、伺候婆婆,也不大去逛街了。
春天雖已悄悄臨近,但寒氣卻執拗著不願離去。
子玫默默地立在縉文的墳前,任由初春的冷風吹散她的頭發。她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對著她微笑。
一片落葉飄過來,帶來幾粒塵埃,塵埃散散地落在照片上。她抬起手輕輕擦試著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冰冷的玻璃阻隔著她的手指,使她不能觸摸到那張熟悉的唇。她的心在流血,心的疼痛撕拽著她的喉嚨,喉嚨似乎被人掐住一般,沉沉地痛。這痛引的眼淚奪眶而出,眼淚很快被寒冷的空氣凝結住,浸蝕著臉頰上的皮膚。這塊兒眼淚經常光顧的地方開始皸裂,露出了細細的血絲。
她慢慢地清理掉墓碑周圍飄落的枯葉,撫摸著堅硬的透著寒氣的墓碑,和照片輕聲地說著話,淚水撲簌簌掉下來。
新宇和子瑄在一旁陪著她,他們也不禁紅了眼圈。
自從上次大家在墓地找到她,已經快十天了,她每天都要來這裏看縉文,每天來和他說說話。他們都不忍心看子玫的臉,那張慘白的臉看了讓人心碎……
尾聲
明天子玫就要離開上海了,她跟新宇要了一張縉文的照片。
子瑄和新宇陪著她一同來到縉文的墓地,她仔仔細細地清理著墓地上的落葉和灰塵。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她看起來平靜了許多。
一路上,她一直捧著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像捧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在墓地前,她一層一層地將手帕打開,兩張年輕人的照片並排躺在裏麵,一張是縉文,一張是她。
她小心翼翼地將兩張照片放進一個精致的紙匣子裏,然後劃著了一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