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天,白天還是烈日高照,晚上卻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將整個東蘇市籠罩在其中,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忙著尋找避雨的地方,口裏心裏卻喃喃咒罵這種見鬼的天氣。暴雨衝刷著城市,地上的積水橫流,帶著這座城市繁華的氣息流入不知名的黑暗之處。
黑暗中的暴雨來得快也去得快,轉眼傾盤之雨便變成迷迷茫茫的雨花,但閃電依舊不時在天穹劃過,冷眼照亮著城市的每一片繁華,抑或角落的陰暗之處。
鄒小飯此時貪婪地聞著雨後清新的空氣,身上的疼痛卻沒有減輕多少,相反地上的汙水衝刷著傷口,此時便像有萬道鋼針刺在身上,身上的血不停摻出來,混在汙水間。
數把手電筒照在地下躺著的鄒小飯身上,一名穿著灰色名牌服裝的年輕人銜著一根香煙,目無表情看著地下的鄒小飯,臉上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旁邊的幫這名年輕人打傘的一名黑衣墨鏡人,看著還在受著拳頭和腳踩的地上少年,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三少爺,再打便要出人命了。”
黑衣墨鏡人雖然手裏撐著一把傘,但自己依然被淋了個落湯雞,而被喚作三少爺的這人雙手插袋,身上卻不見絲毫水跡。
伸出插著袋的右手,取下嘴角的香煙,三少爺向著癱在地上的鄒小飯走了過去,黑衣墨鏡人亦步亦趨跟在後麵,手中的大傘穩穩撐在三少爺頭頂上,不曾晃動半分。
“讓開。”這位不知哪一家的三少爺開口說道。
還在對地上鄒小飯拳打腳踢的幾名穿著黑色西服的人聽到此話,忙閃到一邊去。
三少爺蹲下身子,看著淒慘得不成樣子的鄒小飯,把手中閃爍著紅光的煙頭狠命往鄒小飯胳膊戳去。鄒小飯低哼了一聲,被煙頭戳中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沒有更多的反應。
三少爺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片,就著旁邊黑衣人的手電筒光讀著:“蘇東市第一中學高三高材生鄒小飯,孤兒出身,六歲時被一名名叫鄒熊的單身男子收養,三年前養父鄒熊突然失蹤,至今不見消息,遺留下一筆錢財供養養子鄒小飯讀完高中。在校期間鄒小飯品學兼優,今年高考以蘇東市第一的成績考入蘇東大學。”
哼了一聲,三少爺譏諷地說道:“鄒小飯?這麼土的名字也有人起。看不出你原來還是蘇東市高考狀元,不過這又如何?敢得罪我孔新雷的人會有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鄒小飯用力睜開眼睛,急促地呼吸了幾口氣,感受著周身各處的刀傷拳傷,艱難卻堅定地說著:“那晚我親眼看見是你強奸了那個女孩!你罪該至死!”
名叫孔新雷的孔家三少爺臉上一沉,反手給了癱在地下的少年一巴掌。啪的一聲,鄒小飯頭被打得一歪,意識開始有點模糊。
從懷中掏一包煙,用力吸了一口後,低頭往地下的鄒小飯臉上噴過去:“不錯,是我!那又怎麼樣?高材生!現在我還不是照樣在這裏逍遙?你以為你上庭做個證就可以伸張你那可笑的正義?”
鄒小飯眼神絲毫不見絕望之情,略帶血紅的雙眼看著前麵這一堆人。
細細微微的雨花灑在鄒小飯蒼白的臉龐上,上麵的血跡早就被之前的一場大雨衝得幹幹淨淨。
“呸!”鄒小飯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突然張口把口中的一口血噴向那張可惡的臉。
高貴的孔家三少爺哪裏料到看似奄奄一息的鄒小飯此時還能有力氣噴自己一臉,迫不及防的被噴了個正著,那張精致少爺臉頓時血水淋漓。
“你媽的,找死!”大怒之下的孔家三少爺孔新雷手在臉上一抹,抹去遮住雙眼的血水,顧不上維持自己那一副俯視眾生的神情,口裏像那些破落街道上的混混一樣大罵道,手在懷裏一摸,竟然摸出一把小巧的手槍來,哢嚓一聲便上了鏜,怒不可恕地說:“老子一槍斃了你。”
鄒小飯冷眼看著這一切,自小他的個性都是樂觀向上,沉穩異常,但是這個雨夜,在絕望之下,他終於展現了自己暴虐的一麵,一口血水奮力噴在自己看起來異常惡心的臉上,盡管他心裏明白這樣一來自己或許真的把命丟在這裏。
這些人不是強盜,卻比強盜更殘忍更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