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元隻奉命帶龍鴆到臨潢,沒收到殺他的詣令,摘花本隻想試探其路數,誰知竟還有人往死裏撞的,收扇不及,一條血柱噴來,臉龐一側,眼前的龍鴆已經逃的無影無蹤了。
“嗬嗬,妙,妙極。”收回玉扇,莊元仰眺空蕩屋頂,笑容滿麵的搖頭,竟然以胸擋招,恐怕天下的名家都沒有這一招,不過這龍鴆內力倒是足呀。
地上的眾漢早就爬起,挺立觀看打鬥完了,數人急步上前拱問:“後麵該如何?”
“等著。”莊元回答,瞧了眼被封的佟府,縱身往裏一躍,腳剛落地,急忙抱拳對五花大綁的那對母女致歉:“對不住,著實是對不住呀,回到臨潢府小人一定斟茶磕頭認錯,還希望龍夫人與龍小姐千萬不要怪罪才好。”
知道這人是奉命行事,跑沒多遠就被抓住的龍杏望著一個緊接一個從屋頂跳下的大漢們,輕歎道:“都已落入你們手中了,我們母女也不會武功,你們人多勢眾,何不鬆綁,這樣實在不雅。”
“當然,當然。”莊元瞟了被牛繩困綁的這對母女,但見繩套脖項自腹人字而下,正是死刑犯綁法,因為很緊,以至被繩子分開的胸脯顯的特別的渾圓巨大,老臉驀地紅起,趕緊瞟目對下屬喝叱:“還不快鬆綁。”
一陣窸窸窣窣,繩子被解開了,龍杏既羞又氣轉身往愣愣的佟伯走近說道:“佟伯,您不要驚嚇,少爺不會有事,隻不過咱們都成了少爺受要挾的質子了。”
“千萬別這麼說,千萬別這樣說。”莊元急急上前,躬著身笑邀:“咱們大金很繁榮昌盛的,大都跟臨安是一模一樣,吃穿飲用更是遠遠淩駕,咱們大金是半點都不輸給大宋,佟伯您老就安心吧。”
這人一口一個咱們大金,龍杏知曉他是巴不得把她們變成金人,肚裏生氣歸生氣,所幸夫君沒有被抓來,他一定會來相救的。懶的搭理地攙扶起佟伯對女兒喚道:“嫣兒,咱們回房吧。”
“對對對,回房歇歇,午飯馬上就送來。”莊元嗬嗬笑送他們走入小門,這才挺起身板,籲出一口重氣,跑了個龍鴆,怎麼和公主交待呀。
話分兩頭,林華安被押入囚車還沒遊行完半個城,臉上已是青腫紫漲,嘴鼻頭數處都被砸出血口子,可他卻麻木了,當一顆小石頭又往頭上砸來,仿佛連疼痛也麻了,死他不怕,就是舍不得嫣兒。
聽聞佟天被遊行,童木木便往銅鑼歡呼之地撩奔,當擠入人群裏,見著囚車裏的那個人,眼淚再也禁不住掉了下來,手絹捂嘴淚看那個脖掛刑枷,滿頭鎪血,滿麵青腫的人,一顆心頓如讓什麼掐著,當一顆拳頭大的石頭砰的砸破他腦袋,再也控製不住飛奔上前跪阻道:“差爺,你們行行好,不要再遊了,他會死的。”
“走開,走開。”道路被擋,數名刑差急從隊伍裏奔出,架起她往旁拖喊:“此是皇命,想死的盡管頂撞。”
“住手……”人群裏一聲大喝,阻止刑差要扔摔的手臂,金日急速奔出,朝駕騎在馬上的公孫用前抱拳道:“金日見過刑部侍郎大人。”
公孫用正不耐煩,乍見禮部尚書,急急翻落下馬上前單膝跪呼:“下官參見金大人。”
“勿須如此,勿須如此。”金日輕攙起他,轉看了已是僅剩半命的佟天,心裏不忍說情道:“皇命自是不敢違抗,然而石頭一顆一顆的砸,怕是要把此人打死了,若他死了公孫大人怕是不好交差吧。”
小小石頭哪裏砸得死人,即便真的死了,那也是死有餘辜,畢竟皇上可是龍庭大怒地甩杯砸椅,送回都裏早晚也是殺頭的份。然禮部尚書求情,同朝為官自要把臉兜著,當即揮手下令:“不準再扔東西,誰要是扔了,給我逮了。”
聽得此話,金日拱了拱拳。“多謝公孫大人,你還有公務在身,我就不再擾了。”
“不敢,下官送金大人。”公孫用深深一揖,送走了他,回身翻上馬匹揚掌大喝:“繼續遊行。”
退至童木木身邊,金日看了眼遊行隊伍,懷裏掏出手帕遞歎:“童小姐切勿傷心,皇上聽聞此事雷霆大怒,現在可能已經消氣,我這就回都替其求求情,或許尚能保得佟少爺一命。”
童木木心悲,眼淚一顆接一顆掉落,卟通跪道:“金公子大恩,木木永生難忘,木木與佟天自小青梅竹馬,他今日之罪皆一手造成,然其罪不至死,還請金公子憫憐,保他一條性命。”話落,砰砰磕起頭來。
“金小姐切勿如此,快快起來吧。”金日彎身作了個扶勢,卻是手未碰紗,隔空攙扶起她後,抱拳道:“事不遺遲,我盡速返回西城請家姐及完顏王妃相助。”
若有金靈靈王妃和阿齊敏王妃說情,佟天定能保住性命,童木木眼淚停住,再跪感謝:“多謝金公子,如此大恩木木定永世不忘。”
“勿須如此,快快請起。”再一次隔空攙扶起她,金日轉身鑽出了人群,拔腿便往塔橋急奔而去。
林華安渾渾噩噩,身上的血漬濕了涸,涸了濕,下巴無力垂擱於囚柵上,原本耳邊的吵雜咒罵消失,剩下的隻有車咕嚕吱呀在轉動,他輕輕轉過無力的脖子,混沌的眼睛看著青山綠野,也不知這裏是哪裏,綠野仙蹤好漂亮,像是他這一輩子見過最漂亮的景色,雙眼再也撐不住眼皮了,無力地沉沉墜下,瞬間陷入昏迷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