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林華安睡到太陽快落山才蘇醒過來,隻覺渾身無力,如是投胎轉世一般。可在他驚見花癡笑眯眯雙眼,驀地,乏力之中隻覺體內山河振開,猛地以盤古開劈天地之勢蹦落下床,屁股著火搶到衣架,抄起所有的衣服靴子,不搭理大量叫喚聲,如是讓人捉奸在床,飛掄雙腿撩奔了出了公主府。
他一路狂奔,在過了兩條大街後,才嚇的著實不清地停下赤足,驚棘往後眺看,不見花癡纏上來,頓時老臉哀了。
“糟了,糟了。”沒什麼事花癡都糾纏不休,和她睡在同一張床,還不得被扒皮拆吃入腹。林華安哀著個臉,見黃昏的大街人來攘往,許多過往的人群舉目往自已瞧來。
見著大家一副看瘋子般,他老臉一訥,急忙移步朝前麵店鋪與店鋪的間隔小巷隱入,衣服往肩上一披,抬起右腿拍去塵土,便就抱起了裹腳布。
“真的嗎?”
“還會有假啊,中午太保和太傅不是被砍了嗎?都出來了。”
“快,給我看看。”
正當林華安還沒包出一隻腳,牆內店鋪傳來了說話聲,聽到姆娃機和阿德晨,不由的豎起耳朵聆聽起來。
可是隻有這幾句便沒有了,直到他穿上靴子,說話聲音再起。
“果然該死!原來是這麼變相的斂貪的。”
那聲音布滿著氣憤,又既罵又讚道:“還是老陳你有門路,自早上見禦庭侍衛從這兩個老賊家裏抄出大量金銀,幾乎城中一半人全往南巷的大宅院奔。可宅院內卻遲遲沒發出消息,倒是有皇榜告示兩個老賊就是殘害大金百姓的元凶,其中也沒寫明是如何行斂的。老陳,你這一張報紙什麼時候拿到手的,我怎麼沒聽城裏人談起?”
“嗬嗬,不知道了吧。”另一個聲音朗笑道:“自早晨我就讓小斯提了凳子到宅院外蹲守,別的事不用幹,隻要率先搶到頭一手出爐的報紙,不僅工錢一分不少,還額外賞半吊。”
林華安正皺眉頭以為是宅院出貪了,聽得這話,頓時哭笑不得了,一邊穿著團服,一邊豎耳聆聽著。
“那麼這些就是比金子還真了。”那個氣怒聲音罵道:“農民是有青苗不接時候,一向找各大銀莊行貸,銀莊之利高達六七分。朝庭見這些奸商魚肉百姓,便想開放兩倉在百姓青黃不接時借貸,利息降底到二分。大金皇上的出發點確實是好的,銀莊的高利百姓可活,朝庭的低利大家就活不了了。原來都是這些官吏從中大飽私囊,該殺,就該統統殺了才解氣。”
“可不是。”另一個聲音亦是布滿震驚道:“你看看,大金這第一駙馬爺都道歉了,說朝庭犯了個大錯誤,並非所有農民都會青苗不接,隻有少部份的人須要貸款。青苗法下放後,各州城全都夥同太保太傅開始貪了,人家不須要貸款也強逼人家貸款,從中還要岢扣,明眼是三四分利,暗裏卻高達了三四十分,哪裏還能活了。”
“是的,是的。難怪大金的第一駙馬要閉關鎖國不讓咱們回去。”氣怒聲音心虛不已,低低說道:“上麵可寫的清楚明白了,糧荒一起,咱們大宋的商人屯積糧食不買,人家不買官府亦沒了法辦,可是這個黑市的糧卻漲至堪比金,戶部壓不住了,官差是查了一批又上來一批,殺了一個又上來十個,所謂的黑市就是這些屯糧的奸商們在背後操縱,眼見寒冬要來了,總不能看著大家活活的餓死?這個金國駙馬沒了他法,隻有閉關鎖國,查抄了所有積倉,任由人詛咒,損他一人之節,與能救天下蒼生,孰輕孰重啊。”
“當日你可罵的最大聲,現在還罵得出來嗎?”那人調侃著,然後便是兩陣大笑之聲。
稍過了半會,聲音再起:“大駙馬說了,並非針對咱們,由頭全是因這些無良奸商而起,等撤查完了這些肮髒事物,便就開關了任由咱們出入了,倒還很誠懇請咱們不要對大金失望,他隻是要打造一片公平透明的市場,說的句句誠懇,感人肺腑,發人深省。想來倒也真是,就這麼短短一個月,大金就餓死了十好幾萬人百姓,你說誰不流眼淚呀。”
另一個重重歎息,又興奮無比道:“看來這個狗國是真正來了一位聖賢了,不僅取消了所有利錢,重擊貪腐,還給百姓派米發衣,更不私存的把所有查抄汙款統統還給天下。報上可寫的清清楚楚楚,這虧歉天下的賠款高達五兩啊,還不分男女老少,隻要是人統統都發五兩。現在大金真的是人人有錢了,你說咱們在這裏的生意要不要做?哎呀,你說咱們太上皇怎麼就沒有孫女呀,不然嫁給這位大賢,大家還不得做夢都會笑醒了。”
林華安聽得差點哭了,金國這一位他都敬而遠之,大宋再來一個那還得了。不敢再聽,拉上腰帶便往暮色人流中隱了進去。
兜兜轉轉,黃昏的天宇稍微寒涼了。
他返回家邸,沒進廳,就見大廳上下熱鬧吵雜,講話最大聲的那個不是別人就是阿克達蘇,當即哈哈暢笑吆喊:“老王爺,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