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杏玲瓏之極,不消說如此大的感情波動,就是細微的情絲蕩漾,她都能查覺的出。眼見虞姑娘默然心楚的進車廂裏,她吮笑的搖了搖頭,心裏既好氣又好笑,虧虞姑娘還一直隨在少爺身邊,竟然不懂的少爺,果然是當局著迷,旁觀者清。
大家進車裏了,羅宏和連江跨步往前馬奔去,橫山寨眾一列三十五人,整齊翻身上馬。隨著一聲吆喝,馬足車輒響起,緩緩向北門而去。眾人皆穿尋常衣服,馬車同樣簡便,瞧來就像是走物之眾,於至大都百姓沒人知曉他們的第一駙馬離開了,此一走,恐怕將一輩子不會再見到這位毀譽集於一身的駙馬爺了。
五日後。
開京殘破的城門,一大早就圍滿著百姓,左右兵馬無數維持著秩序,王湛率丞相催承恩等臣候於門口頻頻遠眺,如焚的心急如老婆難產一般,隔三差五就轉對身邊臣子詢問:“怎麼還沒來?不會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催承恩啞然失笑,不知安撫了多少遍了,要再安撫時,遠端現出數匹快馬,速如颶風轉瞬就抵,馬蹄未駐便嘹聲嚷喊:“額駙抵達……”
“奏樂,快奏樂。”王諶歡喜吆呼,四周喜樂起時,就見地平線遠端現出攆駕,不待攆乘行進,當先迎前笑喊:“額駙一路辛苦了,一路勞累了。”
林華安在遠陽行省就改車換攆,攆駕開路的是東廷王乃顏和西廷王阿克風,兩廷大王各自率五百精騎守護。
他聽到久違的歡聲,閉起的雙眼卻不張開,靜默等到攆停,這才睜開雙眼,揮開簾幔就見王諶候在駕前,臉上頓時露出濃濃笑容,快步而下道:“讓高麗王久等了。”說完,腳踏於大地,手掌熱攏往他手上抓握,歉疚歎息:“原本我應該來的更早一些,隻奈公務繁忙,真是抱歉了。”
王諶笑容滿麵,連連搖頭,反牽過他手掌,急向城裏邀請:“駙馬不要這般說,酒宴已備擺了,快來吧。”
林華安點了點頭,轉身巡看了眾人,就對乃顏和阿克風下令:“你們就在城外駐紮。”
阿克風和乃顏心明駙馬此來別有目的,卻有一些奇怪的瞟看一幹女眷,若照額駙所說是要攻打蒙古,怎麼卻帶著如此多的累贅?
隨著王諶往城裏走入,林華安徐徐觀來,闊別七月的高麗,殘破依舊,蓬頭垢麵依舊,區區的五百萬兩,恐怕也隻是杯水車薪罷了。
一會兒來到宮門前,他沉沉一歎,駐步對王諶說道:“每見一次,我都感概一次,高麗王還須要多為百姓操些心,縱然就是不能餐餐魚肉,至少溫飽也要足呀。”
王諶感動,點頭歎息:“駙馬心懷天下大憫,小王何曾沒有此心,隻不過……”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掌向宮內邀道:“駙馬快請進。”
“宴席就不必了,我亦吃不下的。”林華安緊握住他手掌,轉看對童木木和井兒兩人,就笑聲說道:“我這兩位妻子可選了許多禮品要送貞和宮主呢。”
王諶往童木木瞧去,隻見此女國色天香,目向井兒,心裏感歎之極,誰料得他宮中的一名小尚宮竟得駙馬菁垂,就朝貞和宮主使了個眼色。
貞和宮主心領神會,當即輕提蓬帳裙飛快迎前,一手牽著一人,笑容滿麵說道:“妾身惶恐,快進來吧。”
貞和宮主所說是韓語,童木木聽不懂,井兒卻很明白,原本她要見宮主娘娘是難如登天,心裏自然而然產生了敬畏之感,忙忙躬俯下身軀,謙卑之極行了個禮,語聲細柔道:“多謝宮主娘娘。”
龍杏被咐吩寸步不離兩人,眼見童小姐和井兒讓高麗王妃牽走入宮,便睇了一眼少爺,沒見著有何不妥,急忙領著一幹橫山寨少女向前快步追了進去。
高麗很安全,林華安沒有半點擔心,女眷入宮了,他笑容更盛,視看著王諶詢問:“高麗王,咱們單獨聊一聊如何?”
上次與他單獨聊受益不少,王諶再聽得獨聊,是滿心歡喜,連忙手邀宮門道:“駙馬快請,快請。”
林華安信步入宮,也不待他指引,老馬識途兜轉來到禦花園的小涼亭,還沒坐下,開門見山就說:“王諶,我出價每年五百萬聘請你們匠作省的船匠赴我宗國研究船艘,如何?”
剛剛踏上亭,聽得此話,王諶心頭一驚,他多多少少有聽過傳聞,誰知駙馬竟這般的直白,極是懼怕低問:“駙馬之請自當遵從,隻是就不知皇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