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的疑惑尚未表達給身旁的侍衛......
瀑布般的的雨簾下,嗖嗖嗖,數百甚至上千的弓弦拉動,箭矢飛蝗而來的聲音,乍然間穿透雨幕,劃破長空響了起來。
“有敵襲——”
金色甲胄連忙舉起手中的雙錘拚命格擋,往牌樓裏撤退,啪啪啪的箭頭如同雨點般擊打在槍杆上,大端旗幟在冷風中瑟瑟抖動著。
他看見之前與自己說話的那名侍衛張大嘴巴似乎想要呼喊著什麼話,眼神充滿了驚恐,密密麻麻的箭矢卻是已經將他釘死在牆壁上。最致命的一箭,直接穿透喉嚨。
“這樣的天色....還在下著傾盆大雨...都敢打過來....”金色甲胄吐出嘴裏的雨水。
城牆上奔跑、呼號的聲音接連不斷傳來,箭雨一下,這些聲音便是少了許多,很多人已經死了。
“....殺上來了——”片刻平靜過後,城牆上的大端士兵衝了出來,高喊著,抽出刀去迎戰趁機殺上來的妖族大軍。
在金色甲胄視野的盡頭,灰蒙蒙的雨簾裏大端軍和攻城的妖族大軍近身廝殺在一起,然後便是一隻隻斷臂殘肢從混戰裏拋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歇斯底裏的大叫聲、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陡然間在城頭上充斥著。
每個人都不要命的揮舞著手中的屠刀,劈在每一個看得到的敵人身上。
妖族大軍攻城雲梯前端忽然撞在城牆前垛上,上麵結實的倒刺哐的三聲插進了牆體,一連串攀爬的聲響在距離金色甲胄不遠的城池下響了起來。
下一刻,金色甲胄披風揚下場,黃金猙獰的甲胄一躍而起掛在身上,他跳下了牌樓。
一杆長槍唰的一下從手裏掄出,切斷了雨幕,朝著一顆剛冒出的妖族士兵頭顱蓋過去。長槍蓋過,那名妖族爬上來的身子,直接被砸癟,半顆腦袋成了漿糊。
稍緩,金色甲胄舞起這支長槍,便是照著雲梯下麵看不見的地方用力投擲下去,鋒利的槍頭傳來第一聲衝破肉體的響動後,便是接二連三的噗哧聲。整條雲梯上的妖族士兵,估計被穿了血葫蘆。
金色甲胄揮起手中的拳頭,金色符印閃過,兩三下硬生將雲梯砸斷。隨即,看向了還在廝殺的另一邊,從雲梯爬上來的妖族士兵越來越多,迸發出熾烈而洶湧的呼喊聲,戰鬥聲夾雜在漫天的風雨中。
大端帝府似乎搖搖欲墜。
逐漸蔓延整座城牆,整裝、增援、堆積過來的大端帝府內的士兵不斷的想要將那缺口堵回去。人堆裏血光滔天,倒地的屍體鋪砌了一層。
“報——稟陛下,南牆頭那邊有流民企圖強開城門,逃出城去,現在有越來越多的難民已經聞訊趕過去,我們守門的將士快頂不住了。”有士兵快馬加鞭趕過來彙報。
“備馬,朕一人足矣,你們繼續堅守城樓,謹防妖族大軍趁機奪門!”金色甲胄沉聲喝了一句,提起一杆長槍,便兩三步跳下城頭跨在馬上,馬蹄聲踏踏的往城門趕去。
“朕乃大端朝皇帝,殷辛,請你們遠離城門,否則,軍法處置!”金色甲胄一麵揚著馬鞭衝向城門一麵遠遠地喊道。
“城都快破了,還不允許我們逃命,留在這裏等死嗎!”有人在人堆裏吼道。
“就是啊,城裏那些王公大臣前些日子就送自己的家眷們離開了,現在我們要走為何拚命攔著,難道是要我們做炮灰嗎?”其他人紛紛應和。
金色甲胄看著義憤填膺的難民們,看著他們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手裏緊攥著長槍的五指微微有些鬆動。他何嚐不知道憑現在大端軍的實力是全然不可能守住帝府的,城破隻是旦夕之間的命中注定。
妖族大軍前後發動了僅是試探性的幾次攻擊,便將守城士兵打得支離破碎,妖族大軍想要一步步瓦解守城士兵的意誌。它們自然知道無論一個朝代再怎麼腐朽,逼到盡頭山窮水盡也是會奮起反抗的,因為它們自己就是從白山黑水的南瞻部洲摸爬滾打出來的,因此妖族的王想要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果實。
“報——稟陛下,這一次妖族主力在南城門這邊,我們恐怕守不住了哇!”有探子推開人群衝進來慌張道。
“什麼,這下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了嗎?”
“快開城門啊,它們還沒殺過來,咱們趁亂逃出去啊!”
“咱們恐怕走不掉了啊,橫豎都是個死,要不咱們棄城投降吧。”
難民們又一次騷亂起來,這一次更加激烈,他們推推搡搡著已經往城門挪過去,把守城門的士兵被暴亂的民眾推倒、踩踏,兵器摔落在地上,城門眼看就要被打開。
“你們都給朕停下,停下!”
金色甲胄右臂高舉起長槍十分悲憤的吼道:“我大端朝迄今為止立國數千年,前有太祖北征冥賊,然有天樞城東討青丘之妖,後又龍虎山純陽道長殺敵殉國。數千年的輝煌哇,難道到的今天我大端朝就沒有一個有血有肉的真男兒了嗎?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眼看妖族大軍就要踏破帝府闖進我們的大好河山,它們所帶來的隻有殺戮和搶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