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東勝神洲,西涼國以東、青丘以西、南秦州以北的天樞山脈裏,天樞城腳下。
山腳下有一座古城,是由上古辰月部落的遺民所建,城中約有幾十萬人口。
千百年來的風起雲湧,唯一經得起考驗的便是這座古城城池,歲月的滄桑在城牆上篆刻下無法磨滅的痕跡,上麵刀槍箭矢的瘡痍隱隱刺目,遙遙望去古城城牆縱橫百十餘裏,恍若直插雲霄,與西天相對接在一起,無邊無際。
城門樓上烽煙瑟瑟飄浮,玄甲兵士巡邏走動,古城城內物華天寶霞氣蒸蔚,冠蓋滿京華。堅硬巍峨的城門漆金畫棟、磅礴大氣,令人不自覺想要跪伏下去。
城門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車馬循序漸進,遠遠地就能聽聞各種酒肆、茶坊、腳店以及街頭小販或者雜耍賣藝的吆喝叫賣聲音,雕欄玉砌、綾羅綢緞、錦衣玉食、笙歌豔舞,這便是人們的日常生活。
【10】
天樞城落於群峰間坐北向南的位置,北麵有一片連綿的山脈,山脈盡處似與蒼穹對接,無邊無際。
大長老告訴陳楚,那裏是折疊空間,是連接著另一個世界的一道出口。
陳楚不知道大長老所講的另一個世界是指什麼,但是那裏屬於天樞城禁地,就連掌教這樣的人物想要過去也需先得到大長老的肯首。
山峰之間白雲飄浮,有飛湍的瀑布從綠樹掩映之間化作一道傘幕,北山的古木參天,像一根根穿天利劍高高聳立著,一眼望不見盡頭。
在與北山相毗鄰的地方,有一座斷崖,斷崖後麵,是另一片山脈,這片山脈支撐住天樞城的一角,同樣鬱鬱蔥蔥,山林之間有鳥獸嗥叫。
將視線拉近,從半空中俯瞰下去,會看到北山與斷崖之間的鴻溝像是一道天塹,鴻溝下麵墨黑一片,一眼望不穿,好似一片陰暗的地獄,看久了會使人心神發悸。
斷崖的一處磐石附近,陳楚托腮看了這道鴻溝有一個時辰,腿腳有些酸麻。
陳楚在天樞城就像一個怪胎。
有的弟子會在修煉遇見瓶頸的時候愁眉苦臉,擔心自己會被責罰,而陳楚卻從來沒有發愁過,不過他也沒必要為此發愁,因為他的修行從來沒有遇到過困難。從正式拜師大長老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大長老隻教了陳楚三天而已,用三天時間為陳楚重新講解了道經,剩餘的時間,大長老便再一次閉關了。
有的弟子從小嬌生慣養,乍一離開家門來到天樞城多少有些不適應,相思成疾便耽誤了修行,大概被執律長老用戒尺打一頓就老實了。陳楚從來沒思念過在洗劍山的日子,也從來沒有在旁人麵前提起過楓羽真人,似乎對他而言,過去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追思的,斬斷過去開繼將來才是應該做的。
有的弟子膽子小,尤其鉛丹境那些剛剛從洗劍山取劍回來的弟子們,初學馭劍,兩腿抖如篩糠,原本劍就飛的不穩,整個人比劍晃得還厲害。陳楚初入師門,還停留在有道境界,自然不會馭劍,但是他喜歡攀爬斷崖這邊的山石木樹,不求最高隻求更高。
陳楚似乎就是這樣一個與正常弟子格格不入的人,他沒有常人的憂傷、多情、恐懼等情緒,隻有喜怒或者幹脆沒有表情,也沒人見到他哭過。
陳楚算得上熟識的人隻有折原,折原是入門一年後由於靈根不夠,沒有擊響後山的東始鍾,但又不舍得離開天樞城的一名弟子,所以選擇了做執事,平時做一些灑掃的雜務。
原本劍閣並不打算收執事,隻是大長老想著自己日日閉關,陳楚無人照顧,於是便招了個執事過來。
折原端了一碟點心過來,像往常一樣去斷崖尋陳楚。
遠遠地望見一個青色的白點在樹林間飛上飛下,猿猴一般的靈活,稍後,這個青色的小點將一塊兩米多高的巨石舉過頭頂,扔下了斷崖前麵的那道黑色鴻溝。
許久,也沒有聽到石頭墜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