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也比往年的冬季要寒冷得多。
陽山市接近嶺南,氣溫較北方高出不少,雪景原本難得一見,但在入冬後不久,一陣寒潮過後,竟也罕見地連續下了好幾場大雪,雪停後並未放晴,刺骨的朔風沒日沒夜在大街小巷中尖嘯穿梭,詭譎的鉛雲始終死氣沉沉地低垂在陰暗的天幕上,仿佛要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當第一片雪花飄落地麵的時候,江流川接到了一紙調令,被撤銷陽山市市委書記一職,調入省政府任某一閑職,職務上明著是升了半級,卻沒有半點實權。
幾天後,湖南日報在時事新聞版的角落用豆腐塊大小的版麵刊登了江流川離任的消息,稍上的消息是,國務院宣布原定明年四月份舉行的政選將會提前,其餘的篇幅都在沉痛悼念前任國家主席,這一天是主席遺體出殯下葬的大日子,舉國哀思。
在當天湖南日報的財經新聞版上,還有一條不起眼的消息,名列華國民營企業前八強的天下堂集團公司在新聞會上發布,年後的投資計劃重點將放在湖南,歡迎湖南境內的本土企業踴躍加盟天下堂。
“該來的終歸要來了。”卓二在餐桌上讀完這條消息,把報紙折好放下,慢慢啜吸麵前逐漸冷卻下來的牛奶。
這個時候,風過野和江晶晶陪伴著江流川上了送他離開陽山的小車。
同一時間,三花公司的董事長鍾名山被人發現死在自家的床上,經法醫檢驗為自殺,同時發現一份遺囑,指定其名下所有財產的繼承人為他的侄女楊心心。
臨近春節之際,一輛省城至陽山的長途大巴在陽山市的外環線上平穩地行駛,陳子易坐在大巴上望著車外漸漸熟悉的風景,心裏微微激動起來,有接近半年沒有回家了,不知道父母是否安康如昔。
“君宜,快到家了。”即將進入市區公路,陳子易輕輕喚醒俯在自己懷中小憩的女友。謝君宜跟他在高中就是校友,沒想到升入大學後又成了校友,兩個身處異鄉的年輕人很自然地牽手走到了一起,這次寒假兩人結伴回家,準備向雙方家長挑明關係。
“唔”,謝君宜抬起身子,在狹窄的車廂空間中勉強伸了一個小小的懶腰,車中的暖氣開得很足,她圓圓的俏臉浮現出一片嬌豔的紅暈,陳子易雖然是一個循規蹈矩比較保守的人,看見這幅嬌俏的模樣,也忍不住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心中有些自豪,謝君宜容貌俏麗,姿色出眾,在大學裏有不少人追求,其中還不乏有財有勢的富家子弟,卻獨獨讓自己占了花魁。
吱,大巴突然一個急煞停下來,車中的乘客都沒有防備,紛紛前俯後仰,一時怨聲四起。
發生了什麼事?陳子易疑惑地抬頭向前麵望去。
大巴前方幾米遠的地方,兩輛大卡車側橫著車身停放在公路上,占去了大部分的路麵。
卡車上下來五六個手執鐵棒的青壯年,衝到大巴前,二話不說,揮棒就是一頓猛敲,大巴的擋風玻璃立即被打得粉碎,一陣嗖嗖寒風頓時猛烈地灌入車廂裏,司機跟著被拖下車,沒容得他說話,就讓那些人打癱在地上。
乘客們還沒反映過來,兩個青年登上大巴吆喝著把他們趕下了車,茫然無措的乘客們站在刺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個個心驚膽戰,都以為碰上了膽大包天的車匪路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