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涼(上)(1 / 2)

君灩就這樣慢慢地將宮中的生活過到了九月初,九月天氣也漸漸涼了下來,屋中的冰塊風輪也撤了,隻在手中握著一柄白玉扇子,覺得熱的時候就扇幾下,日子就這樣過著。

讓內監在華正宮後院搭的那個秋千也因為秋天的漸漸來到,上麵爬滿了引上去的紫藤花,整個花藤都繞在秋千上,遠遠望去,倒像是畫中的景象似的。

一日午後,君灩懶懶地坐在秋千上,看著手中的一本《宋詞》,正看得出神,就覺得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走動聲,頭也沒抬,眼睛依舊看著書中的詞句,口中說道:“青嵐,你這個促狹的丫頭,要是再敢嚇我,晚上你就不用吃飯了。”

見沒人人應聲,君灩眉頭一皺,轉過身去,卻見了燁華笑眯眯地看著她,君灩驚道:“皇上,您怎麼來了?”說著就要放下書起身行禮。

燁華擺擺手製止了君灩,隻在一邊的假山上尋了一個較為平坦的石頭,便坐了下去,將君灩拉到了一邊坐下,說道:“朕剛剛去看了璉貴嬪,問了宏煊的功課,路過了華正宮,就想著進來看看。”

君灩莞爾:“養不教,父之過,皇上關心二皇子是為父應該做的,隻是皇上是當一個慈父還是一個嚴父?”

燁華伸手在君灩的鼻子上刮著,將君灩又往身邊拉了拉,溫和道:“若是朕的孩子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孩兒,朕這個當父皇的是慈父還是嚴父又有什麼要緊的。朕剛剛看了,宏煊這個孩子天資不錯,但是性格慈軟,怕是沒見過什麼風浪導致的。”

君灩想起了二皇子宏煊的樣子,確實是有些怯怯的樣子,想來是沒有在自己親娘身邊長大的緣故,璉貴嬪縱使將他視如親子,但是到底不是親子,君灩心中覺得心中酸澀,口中便說道:“二皇子還小,今年才六歲,這麼小的孩子看見皇上自然是怕的,別說二皇子了,就是後宮中的每個人見了皇上不都是心中懷著敬畏的。”

“朕很可怕嗎?”燁華盯著君灩,眼中沉澱著暗暗湧動的情緒,“灩兒,你待朕笑語嫣然,究竟是因為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還是因為其他的?”

君灩沒有想到燁華會忽然這麼說,心中劇動,立時跪下說道:“皇上,臣妾不僅僅是天子的妃嬪,更是您的侍妾,臣妾確實是敬畏皇上,隻是皇上想過嗎?世間上有哪個女子是不敬畏自己的夫君的?未嫁從父,既嫁從夫,三從四德臣妾是萬萬不敢忘的。”

君灩的一番話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若說君灩當初的落水是有意爭寵,但是此時的君灩卻是心中真正深愛著燁華的,她喜歡的,是那個將她從水中救起,那個亭亭立於自己身邊,那個溫柔將她攏入懷中的男子,並不僅僅是因為那個男子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

但是越是這樣想君灩越是覺得心中湧起一股股的苦澀,她的一生都交於了他,但是他的身邊,自己也隻是一個最為平凡的一個。

見君灩麵中露出悲哀之色,燁華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將君灩拉起,安撫道:“朕不過是這樣隨口一說,你何必這樣吃心,朕不過是前幾日偶然聽陳嬪說你十分看重朕賜你的那兩株梔子,日日細心照料,其慎重卻是多於喜愛了。”

君灩隻聽了燁華這麼一句話,心就那樣沉沉地往下墜,陳嬪的一句話就讓燁華對她的情意產生了懷疑,原來兒時看的《詩經》之中的句子都是正確的啊。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君灩在燁華的懷中,將心底的苦澀壓了下去,依舊是剛剛溫柔無爭的樣子:“陳嬪娘娘也是敬重皇上,梔子在臣妾宮中都能知道臣妾怎樣照料,想來是心中真的有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