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蘭*斯基維基並不喜歡槍。
那是惡魔才會去擺弄的武器,它們噴出硝煙的火花,然後奪走一個又一個生命,很長時間以來,吉米對槍這種東西都存在著刻骨的厭惡。
直到他成為了一名傭兵。
很很多孩子一樣,吉米也有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大同小異,在大人物們看來不過是一個個默默無聞,微不足道的玩笑,就有可能讓一個孩子或者一個家庭永遠的失去他們賴以生活的東西。
吉米的情況屬於介於兩者之間的那種,失去了家庭庇護的孩子成為了流浪兒,那時候仿佛人世間一切不幸和悲哀都降臨到了這個單純的少年身上,冰冷的下水道,老鼠,肮髒的發黴的,並且充滿著潮濕和臭蟲的食物。
即使是在惡劣,在下賤的東西,隻要能抓到那唯一的稻草的話——
人類的話,都會去選擇的吧。
第一次,吉米握起了槍,這個他曾經深惡痛絕的東西,曾經讓他在最深沉的惡魔裏也不想拿去的道具,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裏。
槍成了他最忠實的朋友,沒有出眾的身體,也不會什麼高深的魔法,隻有對於他唯一朋友的那份信任,而他的朋友也確實沒有辜負過他——從他第一次拿起槍開始,吉米*斯基維基,那個曾經的鐵匠家的孩子就已經死了,存在於那個身體的,隻有名為霍蘭的殺手,也同行們稱為“槍神”的男人。
無論是十惡不赦的匪類,還是豬腦肥腸的商人,高傲的紳士和優雅的貴族,在槍口下都是同樣的生物,這裏沒有階級,沒有財富,沒有美醜,也沒有高低,隻有絕對公平的——生與死。
槍的世界,是生與死的世界。
在這裏一切法律都已經失效,隻有槍的火焰和旋轉奔騰的子彈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名為傭兵,實際上幹著殺手行當的霍蘭很早就明白了他所選擇的道理是一條不存在未來的道路。
殺手必須滅絕人性,同情,愛,仁慈,一切人類應該擁有的感情殺手都不配擁有,一切被詛咒的惡魔擁有的冷血,無情,殘酷。。。殺手必須如呼吸如甘露一般貪婪的吮吸著它們的恩澤。
那便是殺手的信仰,那便是霍蘭所選擇的路。
直到有一天,那個目標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那是一個優雅的中年男人,他神色安詳,體態勻稱,雖然身份重要,位居高職,但卻並不像是這個年齡的男人一樣,擁有著逼人,自負的眼神,他的一切都投向了他所眷顧,所寵愛著的那個唯一的天使。
唯一的小天使。
她是那麼的可愛,霍蘭在狙擊鏡的鏡頭那狹小的視界裏都不由得被深深的震撼著,異常柔順的,猶如大海的波瀾一般優美的藍色頭發,那樣幼小的身體,卻散發出那樣神聖高潔的氣質,她精致的臉龐所帶來的優美輪廓,甚至讓霍蘭都無法想象這個小天使如果不是在這死亡的狙擊鏡,而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身邊的話,會是怎樣的情形。
還好,她並不是這次的目標,霍蘭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那個眼中已然隻有小天使的男人。
那應該是他的父親吧,頭一次的,霍蘭感到了一股自責感,以前殺的所有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美貌還是醜陋都能夠讓霍蘭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但是在麵對這位慈祥的,將天地一切都拋之腦後的父親時,他猶豫了。
他幾乎完全沒有防範的意識,但惟獨有一點,他一直都用身體保護著他的孩子,那個美麗到無以複加的小天使。
如果開槍的話,將身體的所有弱點都暴露無疑的男人,或許會是霍蘭接任務以來,最為簡單擊殺的人了。但有某種東西卻讓他無法下手,呼吸變得急促不安,第一次霍蘭的手開始發抖了,麵對著無私的,偉大的愛,他那份以為早就拋棄,早就丟入深淵最深處的名為人的良知,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如果說殺了他會怎樣?
霍蘭毫不懷疑高速旋轉,帶著巨大動能的子彈會撕裂目標的皮膚,肌肉和人類柔軟的肢體。
他還從沒有失手過,但今天他想失手一次。不能停止,不能反悔,如果對任務反悔,那對於殺手來說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不但會讓他迎來末日,甚至還會禍害到他周圍的人,那些和他一樣槍口上舔血的家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