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翊是理智的,理智的女人通常都是可怕的,而她的可怕不單單是理智,還有絕情起來的義無反顧。
七叔倒退一步,心口像是被千斤巨石壓住了似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甚至開始後悔,如果不是自己心有期待,點破了最後一層窗紙,那麼兩個人至少會保持這樣的關係一直到老。
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守了一輩子,那麼,在他心裏看著這個女人慢慢變老,距離不遠不近也是幸福。
“別、別說了。”七叔慫了,這輩子第一次慫了,再次倒退,喃喃出口。
冷翊走進來,隨手關上了門,身份和年齡的關係,都讓她不想兩個人的事情外泄一絲一毫。
看著七叔,內心不是沒糾結過,但,即便是糾結也必須要快刀斬亂麻。
所以,她目光堅定,一字一頓:“你和我,不能再見麵了。”
七叔撲通一聲坐在了沙發上,怔怔的看著冷翊。
他這輩子就愛上了一個女人,愛的卑微和隱忍,盡管如此卻甘之如飴。
在三十年前就想過,也許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了,他願意終身不娶,紆尊降貴的來到冷家,隻做了個管家,一個豪門卑微的管家。
盡管,許多人都說三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可隻有身在其中的他才知道,這三十年的時間是怎麼過來的,他看著冷慕寒長大,就像是看著自己的那一點兒念想。
如今,冷翊一句話,讓他萬劫不複。
“好,我知道了。”七叔垂下頭:“你照顧好自己,手臂上的槍傷每年冬天都會讓你胳膊疼的難忍,記得對慕寒說,他認識的人多。”
冷翊沒說話。
“我也累了,找個地方養老也是時候了,你們現在都平安了,我還真覺得沒什麼可做的,在冷家這麼多年,修剪花花草草,每天瑣碎忙碌,真是煩透了。”七叔站起來,看了一眼冷翊,走向門口,擦家而過的刹那他說:“我不後悔!至少睡過!”
冷翊的臉刷一下就白了,白的像紙一樣透明了。
七叔拉開門,什麼都沒帶走,卻帶走了全部似的,冷翊站在窗口看著他走入夜色中,身影消失,有些脫力的倚在牆壁上。
可惡!為什麼要說那句話?為什麼要說不後悔!是覺得自己能忘記嗎?
冷翊攥了攥拳頭,好一會兒才走出七叔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倒在床上默默流淚。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冷翊卻過不了自己這個坎。
愛一個人到底多難?隻有過來人才能懂得,與其說愛,不如陪伴。
她和龍飛在一起不足兩年,孕育一子,用了三十年的牢獄之災,來給那份感情畫了句點。
她以為,出獄之後有太多事情要做,怕一輩子剩下的時間都不夠。
但,一切都太快,歸於平靜,她突然覺得無事可做了,回頭想想一輩子過成了個笑話。
為愛?三十年的牢獄困頓,早就對這個字沒什麼感覺了,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更願意做個普通的女人,嫁給一個普通的男人,漫長的日子過的細嚼慢咽的,酸甜苦辣都經曆過,更想要平淡如水的日子。
翻身,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老了,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