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悠筠被這個高頭大馬的士兵一直壓著,躲過了漫天箭雨的襲擊,但也因為這樣險些喘不過氣來,她挪了挪僵硬的身體,好不容易等到雲國軍隊不再向他們射出羽箭,但又猛得聽到祝庭鈺說要斬斷吊橋的命令,祝庭鈺他居然要斬斷吊橋!
心中突然“騰騰騰”得冒出一股怒氣,倒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可能會墜落柳河而亡,而是祝庭鈺他自己明明還在吊橋之上,他下的這個命令分明是不顧自己的生死!
如果她沒有來到這裏會怎麼樣?祝庭鈺是不是就這樣丟下還身在帝都的自己去赴死了,他怎麼可以這樣?!虧她還因為擔心他的病情不遠千裏追隨大軍而來,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看到祝庭鈺平安無事就好,可是他倒好,隨隨便便下個命令就將自己了斷了,他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性命的?
想到這裏,簡悠筠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的一下推開了壓在自己身上的士兵,起身怒瞪著麵前的男子。
祝庭鈺也收起了初見簡悠筠時候的震驚,怒意比簡悠筠隻多不少,拿著寶劍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悠筠,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男子眉目擰起,聲音微顫,是從未有過的震怒。
簡悠筠毫不畏懼地回視過去:“祝庭鈺,是不是我不來,你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祝庭鈺無法回答,隻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女子,仿佛天地間隻餘下他們兩個人,那些肅殺之聲,河水的咆哮之聲都不過是幻覺,男子的心漸漸沉陷,連日來鋪天蓋地的想念最終化作了一個擁抱。
隻見祝庭鈺急急地衝到簡悠筠的麵前,不顧周圍眾將士吃驚的表情,不顧即將殺過來的敵軍,隻將女子緊緊箍在了懷中:“悠筠,我好想你。”
簡悠筠被祝庭鈺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怔,本來還想罵祝庭鈺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慢慢地伸出手,回抱住祝庭鈺的身體,手指緊緊抓住男子的鎧甲:“祝庭鈺,你不能死,如若你真的要死,那我就陪著你,反正我這幾年活著的日子也是賺回來的,如若沒有你,我早就死了……”
祝庭鈺心裏築建的寶塔在這一刻頃刻倒塌,心中盡是一片柔軟,他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死亡是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如今一點都不想死,如果上天憐憫,他希望一直陪眼前的女子到天荒地老。
但是他身後幾千人的性命他要保,所以這吊橋是一定要斬斷的。
“悠筠,你可相信我?”
祝庭鈺放開了緊箍住簡悠筠身體的手,眼中早已沒了起初的一切情緒,有的隻是身為主將的自信凜然。
情不自禁地,簡悠筠點了點頭。
看到簡悠筠的動作,祝庭鈺淡淡一笑,隨後便不再看簡悠筠,而是轉頭看向了朝著他們殺過來的敵軍,對著身後的數百人朗聲道:“本將之前的決定不變,現在就將吊橋斬斷!”
“是!”有士兵高聲應道。
隨即,有兩人匆匆向前,舉起了手中的大刀,隻見空氣中寒光一閃,“砰啷”一聲,吊橋的繩索已被斬斷。
對麵的雲國軍隊顯然沒想到吊橋會突然斷裂,剛踏入吊橋的士兵連忙向後退了去,而已經在橋上來不及撤退的士兵隻能淒叫著墜入了滾滾柳河之中。
簡悠筠隻覺得在身體滑落的瞬間,有人攔腰抱住了她,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淡淡香氣,她一抬眼便看到祝庭鈺精致的下顎,他似感覺到了簡悠筠的目光,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風聲夾雜著祝庭鈺溫潤的話語傳入耳畔:“相信我。”
兩人的身體都在急速下墜,耳邊全是嗖嗖風聲,離腳下的柳河隻餘一尺,夜晚的柳河甚是湍急,咆哮著,怒吼著,似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讓人心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