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裏,林冰吟正在對鏡梳妝。銅鏡中映出一個女子清秀的麵龐。但,僅僅是清秀,好像總還欠缺了一點啥?對,是靈氣。這是一張清秀但過於平板的臉,唯有一雙眼眸,清澈而靈動,生在這樣一張臉上,實在有點不太匹配。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晴兒,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總這麼慌慌張張的可怎麼成?”林冰吟淡然轉眸:“什麼事不好了?”
“人家是為你著急嘛。”丫鬟嘟嘟囔囔地說:“我聽小穗子說,公子跟齊二叔剛從魔教總壇回來,說是魔教教主同意了你和蕭三公子的婚事。”
啪的一聲,一隻玉簪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截。銅鏡中,映出了主人震驚而慌亂的眼神。“怎麼會,怎麼會呢?”林冰吟喃喃自語著:“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但很快,她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淡淡道:“進來吧。”
林逍垂著頭,一步三挨地走進廂房。晴兒乖巧地退了出去。
“說吧,出了什麼事?”林冰吟問道。
“一個月前,我和大師兄去紫竹鎮辦事。”林逍陷入了回憶中:“看見一個無賴欺負一個女子,一怒之下我殺了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是長樂幫幫主的親弟弟,李幫主大怒,發下格殺令,要滅我滿門。”他將手中的帖子遞給了妹妹。大紅的帖子,刺痛了林冰吟的雙眼。
“所以,你就去求蕭衍?用那個沒來得及取消的婚約?”
“我能怎麼做?我們根本就不是長樂幫的對手,難道讓我看著所有的人都死在我的眼前嗎?”林逍低吼。
“蕭衍是何許人?他看不出你在利用他??他肯甘心讓你利用他???”林冰吟靜靜問道。
半晌無言,林逍艱難開口:“他答應了,他把你許給了三公子。”
林冰吟冷笑了一聲。
“妹妹,雖然三公子好色如命,可是他畢竟是蕭家三個兒子中最出色的,江湖傳言,目前魔教絕大部分事務都是這位三公子在處理,可以說是半個教主,他的劍術和醫術獨步江湖,無人可比。你過了門,怎麼說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雖然你沒有武林四美那樣豔光四射,”他偷眼看了一下妹妹:“但以你的才氣,你的靈慧,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哥哥,你大概還忘了說,他是如何對待那些不聽話的人的。”林冰吟淡淡開口,不由想起了江湖傳言:據說,所有敢於拂逆他意思的女子,都被送入妓寨,供下屬狎玩,不死不休;據說,所有敢於和他作對的男子,都要經曆十二道刑罰,而沒有一個人,能活著熬過這十二道刑罰;據說,他醫術如神,卻無人敢找其看病,因為他的診金,是你的靈魂;據說,他劍術如神,碧月劍出,從不落空,而能活下的,寥寥數人而已。這樣的人,還是人嗎?
林逍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無論如何,你總是他的妻子,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中總是不安了。
“哥哥,你忘了,殺人並不總是需要自己動手的,更何況,世上還有一種痛苦叫生不如死……”
林逍驀然抬起了頭。
“對不起,對不起!”他艱難地說,雙肩劇烈地顫抖。
“不必,不必說對不起。”林冰吟深吸了口氣,“現在,我想靜一靜。”
“秦安,你說什麼?爹給我訂了一門親事?”蕭雲軒似乎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
“是的,就是那個什麼林小姐,老爺三十年前定下的那個。”秦安畢恭畢敬地回答。
“她?”她叫什麼來著,蕭雲軒揉著額角,慢慢地想。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總說自己有三個兒子,半個女兒,那半個女兒就是她吧。母親總說她長得粉妝玉琢的,說他總愛抱著不滿周歲的她,在那春日的桃花樹下,蕩秋千。母親就這樣,笑著說著,笑著說著,是什麼時候起,母親不再提起她,而他,也再想不起她的模樣。隻是這麼多年了,大家都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林家這時候提起,究竟是何目的?想著,他吩咐:“去查下,林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我要她的全部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