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楓沉默良久，方開口道：“你不怕我回去，你沒辦法向裕王交待？”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林冰吟微笑著，“當然,如果我真的看錯了人，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那就是說，你相信自己能夠說服我？白如楓心裏嘀咕著，又道：“你錯了，其實我還有第三種選擇。”
“哦？”林冰吟挑眉看他，眼中滿含詢問。
“終老江湖，再也不管這些是是非非。”白如楓挑釁地望著她。有本事的話，為什麼不去說服自己的夫君呢？
林冰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輕輕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和雲軒不同，江湖是他的家，他的天地。而你，我始終認為，戰場才是你應該在的地方。”
“那你呢？你的身份，你的地位，決定了你根本就沒有必要來趟這趟渾水。我不明白，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白如楓問出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是的，他不明白！
“身份？地位？目的？”林冰吟似乎想起了什麼，苦笑著說道，“其實，不僅僅是你，很多人都曾經問過我這個問題。可是，他們並不是我，他們不明白，看著自己的同胞被蹂躪，被殺害；和他們一樣缺衣少食，擔驚受怕，隨時掙紮在死亡的邊緣，這些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你見過嗷嗷待哺的嬰兒躺在死去的母親懷裏哇哇大哭嗎？你見過風燭殘年的老人因為沒有吃的，隻能躺在路邊等死嗎？你見過白發的母親倚在門邊，苦盼著自己的孩子回來嗎？你見過威嚴的父親，不得不告別愛兒，狠下心來踏上戰場嗎？如果你見過，你還會如此無動於衷嗎？”
“不，我見過，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白如楓的聲音柔軟得像是從天邊傳來，“南越人打進了我的家鄉，所有的人——都死了，我娘帶著我躲在枯井裏才逃過了一劫。從那以後，我就苦練武藝，苦讀兵法，為的就是不再讓這一幕再在眼前發生。但是，也許是戰場上見過的生生死死實在太多，心也變得堅硬起來，使得我對這一切已視而不見。”他的聲音哽咽了，林冰吟的話，讓他想起了那不願回首的往昔。他抬頭望向林冰吟，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讓我找到了曾經的自己，也讓我再一次明白了戰爭的真諦。”
林冰吟笑了：“那麼，我們可以回去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白如楓看著她的眼睛，“從今以後，我為之效命的，不再是鎮南王，但也不會是裕王，而是你。”
“我？”林冰吟顯然很意外，“為什麼？”
“士為知己者死。而他，並不是我的知己。”
林冰吟想了想，緩緩搖頭：“我也不要你為我效命。事實上，你我所要效命的，隻不過是自己的心。不過，我看得出，以後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不錯，好朋友。”白如楓低頭一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