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犁一笑：“賺你入城，有什麼好處？現在西康人最大的敵人並不是王爺您，而是——大將軍王！如果您被困京城，隻怕您這些屬下最有可能投奔的，也就是他了吧。也許王爺還會懷疑我是大將軍王或是鎮南王派來的吧，但是不管是誰，大概都沒本事讓京城重新遍插大齊的旗子吧！”
裕王想了想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是本王？”
“王爺大概是想問為什麼我家主人不選擇大將軍王吧。”孫犁一抱拳，說道，“皇上對我家主人有知遇之恩，如今見皇上病重在榻，心如刀割，說句大不敬的話，隻希望皇上能在龍馭賓天之前見上王爺——現在皇上唯一的兒子一麵。”說完，已是淚流滿麵。
“什麼？父王病重？”裕王跌坐回椅上，腦袋中亂糟糟的，一時竟呆住了。
“是。我家主人還說，機會不會等人，如果他不能得到準確的回話，那麼，為國家計，他也隻能去找大將軍王了。”
“請容本王再考慮考慮。”裕王一手扶頭，無力地說道。
“那好，就請王爺好好想想。”孫犁欠了欠身，“不過，我隻能等到今天晚上。”
一千精兵，晝夜兼程，很快便來到了京城郊外，在一個破敗的小山村裏找到了落腳的地方。風呼嘯著從吱呀作響的門縫間不依不饒地鑽了進來。裕王坐在唯一一把四條腿齊全的椅子上問道：“找到村民了沒有？”
王康回道：“裏裏外外都找遍了，整個村莊一個人也沒有。”
“怎麼會呢？”裕王驚訝地說道，“這可是京城，關中最富庶的地方。”
“就是因為是京城，才會有這種情況。”孫犁在一旁歎道，“西康人時時騷擾，奸淫擄掠無所不為，有錢的坐著馬車轎子早就走了，沒錢的但凡還能走得動的，也都離開了，隻剩下老人和孩子在這裏等死。我們在兩間屋子裏發現了他們的屍骨，他們——可都是活活餓死的啊！”說到此處，這個連死也不怕的漢子也不禁唏噓不已，雙淚長流，“都怪這可惡的戰爭！”
林冰吟不由想到了自己當初南下應天之時，那浩浩蕩蕩的難民隊伍。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要向前，向前，隻為了遠離戰爭，遠離災禍。她不禁又看向孫犁，想到：難道我真的誤會他了？
孫犁又道：“我已經和主人聯係過了，明天黃昏出發，埋伏在城門附近，隻等城內戰事一了，主人便會在城頭遍插大齊的旗幟，然後以紫色煙花為號，放下吊橋，迎接王爺入城。”
裕王含笑道：“辛苦你們了。本王一定會稟明父王，論功行賞。”
孫犁喜形於色：“多謝王爺。”
夜，慢慢地褪去，清晨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照耀在村子的每一個角落。裕王的心情極好，向每一個遇到的人都點頭致意。今夜，至遲明天，他——就要回到闊別已久的京城，見到自己思念已久的親人。況且，有此大功在手，這天下，不遲早會臣服在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