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閔天澈是在和大臣們商量政事,林冰吟不欲多聽,正打算抽身離開,閔天澈的話卻讓她頓住了腳步:“風愛卿,你的條陳朕看了,實在是很合朕的心意啊。朕實在等不及,所以才會讓歐陽候你一到京城就把你叫了來,怎麼樣,旅途還順利嗎?”
來人慌忙跪下:“皇上操勞國事,殫精竭慮,實為天下百姓之福。托皇上洪福,微臣一路行來,很是順利,隻是沃野千裏,難見人煙,實是……”他難過地搖著頭。
“廷玉啊,”閔天澈步下了台階,雙手將他攙了起來,“所以朕才迫不及待。你能再給朕講講你的條陳嗎?”
風——廷玉?林冰吟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腔子,她再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見到自己魂牽夢縈的親人。隻聽得風廷玉侃侃而談:“微臣這一條陳,其實也就三點。第一,還丁入畝。連年戰火,百姓不得不離開曾經賴以生存的土地,有的更是死在了逃難的路上,大量田地無人耕種,而朝廷也就無法征稅,國庫空虛。微臣這一法子,就是這些無主的土地,誰耕種的就歸誰所有,這樣,就會有大批農民回到土地上,而朝廷也就有了稅收的來源。第二,延攬人才。如今不論中央還是地方,有能力的官員都極度缺乏,微臣想,一可以讓各級官員舉薦人才,二可以重開科舉,選拔一批有能之人。第三,招募軍隊。皇上雖然接連取得勝利,但與另外兩方相比,實力仍然較弱。這些軍隊可以就從難民中招募,他們對於戰爭有著切齒的痛恨,對於皇上則是感恩戴德,招募他們,必然會對皇上衷心不二。”
閔天澈聽得頻頻點頭,沉思半晌方說道:“隻是如今天下三分,再開科舉,隻怕很多人不能應考。”
“皇上可放寬戶籍限製,不能在當地應考者,一律入京應考,並給與應考人員米麵錢糧,讓他們無衣食住宿之虞,安心應考。皇上放心,讀書人最怕的便是自己的才華得不到賞識,如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再艱難,他們都會趕來的。”
“好!就照你說的辦!”閔天澈雙手一合,興奮地說道,“風廷玉聽旨!”
“臣接旨!”風廷玉急忙又跪了下去。
“封風廷玉為左相,即日上任!風仲謀為國殉身,忠義可嘉,在家鄉梧州建衣冠塚,塑忠義祠,追封忠義候,淩煙閣圖像!”
風廷玉激動得熱淚盈眶,深深地磕了個頭:“臣——謝主龍恩。”他的聲音哽咽了。等了盼了這麼多年,他——終於回到了京師,風氏一族,也終於卸下了沉重的曆史包袱,在這個曆史的舞台上,他們——將譜寫出屬於自己的一章。
林冰吟的眼中,也同樣閃動著淚花。娘,你知道嗎?舅舅終於擺脫了你的陰影,你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身上忽覺得一暖,閔天澈帶笑的麵龐距離她的臉不過咫尺:“怎麼起來了?夜裏涼,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林冰吟這才覺得身上似乎有些寒意。閔天澈早已將她攬進了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看看你,都冷成這樣了。你對朕處理政務很感興趣?那你可以告訴朕嘛。咦,你怎麼哭了?”閔天澈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淚光。
“什麼呀,不過是灰塵迷了眼罷了。”林冰吟急忙掩飾著說道。
灰塵?看看光亮的地麵,靜謐的大殿之中沒有一絲風的氣息。閔天澈並沒有揭穿她,隻是抱著她的手緊了一緊:“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