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迷牆長而窄小,君天離快步行進著。空間裏的壓抑感讓他覺得仿佛回到了過去無助的日子。
好在後麵飄蕩著的穀遙二人存在,才得以減輕一些折磨。
急速前進之中,君天離終於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冗長的迷牆通道裏另外一個人正迎麵飛奔而來。兩人看到對方同時急躁的收住了腳步,警惕的打量著對方。
“在下君天離。”
“天荒穀…晏飛”對麵一個三十來許的男子抱拳道,他是知道君天離這個名字的。滄瀾勢力和天荒穀並無過節,晏飛的敵意稍稍收斂了幾分。
“敢問晏兄前方可有通路?”少年看到對方禮貌的舉動也是回禮問道。盡管知道最終眾人會陷入一場爭奪,可莫名的和其他人動手,君天離也是萬萬不願。
晏飛搖了搖頭,指了指身後。
“我便是從那邊過來的,想必君將軍身後…才是一片通途。”
“晏兄怕是猜錯了。”君天離也是搖了搖頭,晏飛麵色一變脫口道:“這是一條封閉死路?”
君天離不置可否直言道:“可否讓在下借過?”
晏飛聞言左右看了看,那迷牆通道幾乎隻容一人通身,若是兩人要擦肩而過,必然要相互側身而行。
這本不是如何難辦的事情,可眼下發生在兩個陌生人之間,二人又都是身負武學之人。若是其中一方心懷不軌突然暴起,那後果必然難以承受。
他晏飛行走江湖,從來不自詡什麼光明磊落之輩,也不敢對君天離太過放鬆警惕。
二人沉默良久,女童穀瑤都是不奈的跑到君天離麵前眨巴著大眼睛,相反男童倒是安靜了下來,似乎也看出了兩人互相顧忌的原因。
“晏兄若覺得不妥…我可以將背身過去。”君天離想了想,兩人若是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自己有諸多護身手段,倒不如先表示個坦然。
“不必了。”晏飛見君天離如此做派,也不願意落個害怕的名聲。
“我這就過去了”
“多謝晏兄”君天離側身過來,和晏飛在狹窄的迷牆道內貼麵而行。不一會二人便交換了個位置,瑤遙二人也是隨著君天離一起毫無阻礙的穿透了晏飛的身體。
“謝謝君將軍借道。”晏飛道了聲謝,也不遲疑,轉身便往君天離來的方向行去。君天離微微點頭也是轉身欲走,卻發現無法前進寸步。
“怎麼回事?”少年疑惑的回頭,卻發現那晏飛也是沒能邁開腳步停在原地疑惑的看著君天離。
難道有詐?晏飛立身提氣,看著君天離的目光頗為不善。
天荒穀門人正準備開口,忽然背後一陣勁風襲來,與此同時君天離也是本能的一閃身。一道黑線也是掠過身邊。
二人定睛一看,倒是認出了這從背後襲來的東西,正是那之前極其纏人的蠱蟲。
“難道要在這種地方遭遇蟲潮?”君天離和晏飛皆是神色謹慎起來,二人在進入秘境之時都曾遭遇過那可怕的蟲潮,此時若是讓他二人麵對,估計都會淪為這蠱蟲的美餐。
而兩隻蠱蟲落地,卻沒有再對二人發起攻擊,那迷牆中竟是又分離出手指粗細的小小藤蔓,把兩隻蠱蟲圍繞了起來。
君天離和天荒穀的門人都不知究竟會如何,隻見兩隻蠱蟲被包圍的再也無法看見軀殼,淒厲的蟲鳴從鳥巢般的藤蔓中傳出,刺得外麵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這究竟在搞什麼鬼。”君天離怒罵一聲,卻無法製止蠱蟲的鳴叫,那吱吱的聲音愈演愈烈,小小的藤蔓震動不已。
過了半晌,動靜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兩個被困在迷牆中的人互相望了一眼,慢慢的靠近那狀似倒扣鳥巢的藤蔓,看到一根根細小的藤蔓正在慢慢的抽離開來,都是抬手戒備著裏麵隨時可能襲擊而來的蠱蟲。
“吱吱”隨著藤蔓的退去,一隻蠱蟲竟是顫顫著身軀爬了出來。身上一片粘稠,蟲肢和甲殼都是破損了一片。
而另外一隻卻是觸目驚心的化為了一塊殘肢碎片,隱隱可以分辨頭顱尚自帶著口器不停開合。
那爬出來的蠱蟲雖然傷痕累累,卻似是得意的抖了抖身軀鳴叫一聲展翅飛離。君天離和晏飛都未阻攔,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那一團蟲屍,麵色都顯得難看之極。
迷牆在二人沉默之際發出陣陣摩擦的怪聲,整個藤蔓開始如移動城牆一般動了起來。黑色的四起從藤蔓中蔓延開來漸漸在兩個人身邊圍成了一團圓圈。兩人同時升起一種不安的感覺,整個迷牆現在就如同方才困住蠱蟲的巢,兩個麵對而立的人便成了那巢中相鬥的蠱蟲。
這場景多麼熟悉!君天離第一次流露出的冷峻的神情,那個血和死亡陪伴的地方,那個自己差點殞命的角鬥場,不正是這樣?
“得罪了!”晏飛意識到身後死氣如同在逼迫他前進,看到地上的蟲屍也是會意過來這武碑所化出的場景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幾乎在想明白的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他和君天離隻有幾步之遙,隻是一眨眼,拳光就朝著少年凶猛的出擊。這一拳並非試探而是傾力而為,看樣子這個江湖人一旦下定了決心,便想著一招致命。
為何總是這樣?為什麼從來都隻想著給自己保命,卻從來不會試圖聯合同類一起反抗那些看起來未知可怕的東西?君天離心裏忽然升起一股濃濃的厭惡感。他恨這把同類放在一起搏殺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