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赤勒城，都發現氣氛已經不似方才出來那般輕鬆。整個城樓和外圍的巡防軍都用焦急的眼光看著策馬而歸的君天離。這般注視倒讓自認臉皮變厚的夜紫珊再次緊張害羞起來。
兩人方一進城，便看到沈鳶東張西望的在城門便守著。君天離有些詫異，心知就在方才這一下午定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大，小天王。你們總算回來了。”一看到君夜兩人。沈鳶如蒙大赦般的跑了過來。“我在城裏找了你們一圈。跑到這裏才知道你們出城去了。真是風花雪月，才子佳人，人獸奇緣啊。”
“你說誰是獸呢？”夜紫珊瞪眼道。沈鳶忙忙堆起笑臉。“自然不敢說小天王您呐。”
“說正事！”君天離把韁繩遞給前來接馬的士兵，對著沈鳶冷冷道。這個手下的不正經和不怕上司是出了名的。君天離也懶得計較那些和穀遙學來的言語。自己就算能當麵管住他們的嘴，也管不住他們一轉背就開始耍寶的性情。
“是。”沈鳶正色道。“其實也不是沈鳶找老大有事，而是葉元帥傳令，讓老大你去一趟城主府。陛下有事情召你商量。”
“哦？可有說是什麼事情？”君天離對此倒是有些意外。他本做好了幾個月不上朝議事的準備。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裏，靈澈又把他召回了禦前議事的行列。
“沒有。”沈鳶搖頭道。“葉元帥傳令來的急，也沒說什麼事情。隻是說要老大你速速趕去。不過我也知道老大愛美人不愛江山。眼下離傳召的時間，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
君天離聽到這話，怒看了沈鳶一眼，又喚士兵把馬牽了過來。隻和夜紫珊說了兩句便往城主府的方向疾馳而去。沈鳶見自己又一次調侃上司全身而退。心裏不禁得意起來。隻是剛剛笑到了一半，一隻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正是夜紫珊也笑嘻嘻的看著他。
“沈鳶哥哥…”一聲叫喚直讓沈鳶的兩腿發軟。
“你剛才說，愛美人不愛江山。你說的美人是我嗎？還有…你家老大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的身邊還有其他美人啊？”
“這個…”沈鳶沒想到夜紫珊問的是這麼個問題。“這裏天寒地凍的，不如小天王請沈鳶吃杯熱酒，弄點下酒菜。咱們慢慢談？”
“好好。”夜紫珊連連點頭。完全沒有想過沈鳶真實的意圖隻是為了騙她的酒喝。兩人在短暫的時間裏達成了共識。都是高興地往城裏的君家別院走去。
明武帝禦前。
葉炎和舒洵兩人都已經在廳堂裏來回走了幾十個圈，熱茶一杯接著一杯飲空。唯獨靈澈耐心十足的樣子，眼睛盯著桌案上的手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君天離匆匆而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已經走累坐下的舒洵看到他的一刻騰的站起來身體。葉炎自是投來一副責怪的神情。這般摸樣換成是誰都猜的出有十萬火急的大事發生了。靖川將軍一陣愧疚。急忙向明武帝行禮請罪。
“起來吧。”靈澈淡淡道。
“謝過陛下。”君臣二人毫不越禮。讓一直熟知他二人關係的舒洵微微詫異。
“葉愛卿，把信函給君將軍看吧。”靈澈對著葉炎道。後者自然不敢怠慢。將一直放於身旁桌案上的書信交給了君天離。
信有兩封，一封雖有褶皺，但字跡尤新上麵還有熟悉的軍情印鑒。另一封卻是觸目驚心的血書。那血字已經暗紅，卻仍讓人有讀之駭然的感覺。
“青川軍已從洛河支流登岸。蠻師揮軍北上，不計其數。十二郡城盡失，已危及前線而來！”
“碧珊國為虎作倀，已為青川爪牙。我水師被圍，全軍覆滅。五萬子弟無一生還。吾苟且偷生，唯圖傳軍情與陛下。望我王師整裝待敵，誓用此血，護我家國。”
兩封書信一封來自於他們身後的滄州土地，一封來自深入敵腹的雪龍江水師。兩道消息，連為一起便是一個事情。一個可以顛覆天下戰局，讓他們過往戰果毀於一旦的消息。
“這…這怎麼可能。”君天離讀到後麵，手已經不自覺顫抖起來。那封血書是滄瀾水師都統胡勳所留。五萬王牌之師，竟然就這麼淹沒在雪龍江的波濤裏。
“胡都統冒死傳訊，但是碧珊國和青川對往南的消息封鎖極緊。他隻能把信息傳遞給了在青川境內的回天教義軍。這封血書輾轉，耽擱了不少時日，今日才和後方的急報一並傳了過來。而義軍傳來的消息，都統他本人，連同十三位隱藏在碧珊海軍中的軍士，也被敵人淩遲處死了。”葉炎麵色鐵青道。前幾日他還在大談武院改革，北伐大計。現在卻又一個驚天的危局突然擺到了三軍統帥的麵前。
“碧珊國可知道究竟在做什麼！與我滄瀾為敵日後便不怕被報複嗎？”葉炎氣急道。
“等過了這一坎，再說這些報複的話吧。”舒洵卻是搖頭道。“國無交情，利益恒之。碧珊島雖被視為化為之地，千年前卻也是主宰蒼歧一方的霸主。眼下三國戰事並非定局，青川又出了伯河這等將領，碧珊國主若是有野心，麵對足夠的利益，選擇參戰也並非荒誕不可能的事情。”
“隻是那碧珊國主，一向隻顧享樂朝堂。舒洵雖然有所留意，卻也是沒有料到會有今日的舉動。”
“此時非丞相之責。”君天離歎息道。“有這等野心的人，並非碧珊國主秦琅。而是他的長子，安陽王秦越！”
“君將軍說得是那個被封了海軍統領，賜地安陽的安陽王？”舒洵為君天離的斷言所驚。自己觸摸不到的情報，為何君天離會這般肯定。
“正是他，我西去冥城之時曾遇上此人。他當時名義是向冥城城主林思柔求親，可卻又借機一路北上。當時我也有過懷疑。可是未曾想到，原來是北上青川結盟。若是能早日想通這一點，我軍也不會陷此險境了。”
“求親？可有成功？”葉炎聞言失色道。若是讓碧珊島和冥城交好。那眼下的局麵無疑會雪上加霜。而舒洵卻是無奈的看了葉炎一眼。衝他一個眼色。葉炎猛然回過神來，才又無奈道。
“我倒是忘了夜姑娘和君將軍的關係。就算求親成功，看在君將軍的臉麵上，也不會選擇與滄瀾為敵了。”
“元帥多慮，冥城城主非世俗之女子。安陽王雖然是名門，卻沒能如得了林城主的眼。”
“不過此人心機極深，曾與我表達過對於陛下的忌憚。聯盟青川的事情，怕早就圖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