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時過境遷,沒想到默許忽安讓其到前線監軍之後,這個假小子會給自己帶來這麼讓人頭疼的事情。
“陛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之事?”
就在青川皇帝伸手按著眉心之時,一個聲音憑空在書房之內響起。單邪和聞聲站了起來,臉上竟是有了幾分敬色。
隨著空氣一陣氤氳,兩個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青川皇帝的麵前。單邪和對此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對著離他更近的黑色影子微微點頭客氣地道:“國師,你來了。”
黑色影子最終凝聚成一個黑袍之人,在他的身後,另一個更為高大黑色身影,雖能隱隱看出人像,卻未曾凝聚實體。
這兩人朝著起身的帝王屈身行禮,竟和帝國元老一樣不曾下跪。
青川皇帝對於這種行為絲毫沒有任何不滿,反是露出了幾分欣喜。他指了指書案上的卷宗,朝著黑袍道:“今日之事,的確讓朕煩憂。”
黑袍人並沒有看那卷宗,反倒是走到案邊合上了那困擾青川皇帝的文書。
“不過是一群老頭子在排資論輩,陛下九五之尊,又何需理會這等小事。”
黑袍人這話所得平平淡淡,言語之中竟把元老會一群人視作尋常老頭。若有他人在場,也不知道會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耶識元老老年得子,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況且若是不給他一個交代,整個寒嶺族若生怨憤,帝國怕是難以承受。”
“可若是將伯河任由其處置,族長那邊恐怕也不會罷休。起先朕還以為他隻是在軍中培養人才,看今日之舉,倒是鐵了心認為伯河乃青川不可或缺的棟梁。”
“這些時日對於族長打壓過甚,卻仍舊有不少朝臣站在他老人家的身後,就連朕那個不成器的皇弟也參與了今日之事。實在讓朕煩心。”
青川皇帝徐徐而道,同樣是身處帝王之位。他單邪和並不缺王霸之氣,隻是青川自立國以錯綜複雜的四族形勢卻讓他頗有掣肘之感。
“除了顧忌族長的態度,想來陛下心底對伯河尚有幾分惜才之心。”黑袍人走近單邪和道,他的麵容深藏在黑色風帽下,說不出的神秘。而他身後的那個高大身影隱藏在黑霧之中,卻再無任何動作。
單邪和仿佛被猜中心中所想,微微一愣旋即點頭道:“此子乃艾陌元帥之徒,朕雖然未曾到過前線,卻也看得出他算得上一位優秀的將領。隻是幽玄之敗實在太過駭人,如今他又與耶識翰結下不解之仇。就算是朕對他有幾分欣賞,卻也不好偏袒。”
“既然如此,微臣倒願替陛下與其見上一見。若是他對前線戰事仍有些好的見地,倒也不妨再度起用。”
“國師的意思是…要置耶識元老喪子之仇於不顧?”青川皇帝有些質疑道,雖然自見過這位國師之後幾乎對其言聽計從,可是今日這個提議,仍舊讓他有些覺得冒進。
“若是元老會如此好說話,朕這十數年來也不會如此勞心了。”
“耶識翰那邊微臣自然也可以給個讓他滿意的交代。”麵對帝王的質疑,黑袍不以為意淡淡說道。他忽然轉身,對著後邊那個毫無動靜的黑影揮了揮手。
“偷天換日並非難事。”
隨著一句信心極滿的話,那黑影顫抖幾下散去了一片黑氣。一副活生生的軀體忽然出現在書房之內。
青川皇帝看著眼前的變化,極為少見的露出了震驚之色。他盯著黑袍身後的那副身軀,不自覺低呼一聲道:“真是匪夷所思…”
那黑影化成的身軀無比熟悉,竟是常常身披狼皮衣的耶識翰。那眼角的皺紋,花白的頭發。竟是每一處都和本人的樣貌絲毫不差。
單邪和的驚訝還未平複,黑袍人再度揮手。那副身軀凝聚又散,竟是接連變換了幾個模樣。其中既有朝中重臣,也有宮中的太監和宮女。
“國師真乃神人也。”回過神來的青川皇帝喃喃道。這位神秘國師在他麵前展示過無數次驚人手段,更是多次替他尋到了延年益壽的仙藥,也正是如此,這位帝王才對黑袍人如此恭敬有加。
“想必國師憑空造出一個伯河來也並非難事,如此一來,耶識元老想要殺人償命的結果,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了。”
“一切聽憑陛下安排。”黑袍人頷首道。
“不過…朕倒是有些好奇,平日裏國師對朝政不聞不問,今日為何卻想要替朕見那伯河一麵?”
單邪和平靜下來問道,也不知這樣的話語裏有沒有一絲對臣子心思的揣測。可黑袍人似乎並不擔心這種揣測,他忽然抬頭望著青川皇帝。風貌下的眼睛綻放出幽紫的光芒。
“陛下可還記得安陽王的那封信?”黑袍人反問道。
青川皇帝被目光所攝,突然腦海混沌了片刻。隨後他便忘了方才的疑惑,順著黑袍國師的問話默然點了點頭。
“陛下本就對伯河有所疑心,前線也有不少關於這位大都統不滿朝廷和元老會的言語。昔日安陽王代表碧珊海遞國書之時也對伯河百般誇耀。這樣一個人…縱有良將之才,也不可輕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