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建金國削權五大臣 設旗兵親封(1 / 3)

歲值秋末,管理努爾哈赤家務的額亦都依然像往年一樣,把給大明王朝進貢的牛羊馬匹、人參、鹿茸、雪貂等物預備齊了,報了努爾哈赤請他前來驗看。努爾哈赤剛起,披了件黑色披風,拖著貂皮敞口鞋便至屯房。登門一看,眼前十來顆百年老參猶如生薑般壯實,一張張虎豹熊皮打理的快比得上中土南方的綢絲,光亮的無與倫比,上好的鹿茸角上沒有一點雜色……

努爾哈赤掃視其它各處東西,自不必說,精品中的極品。看罷一言不發,轉身來至側院中圍欄裏,瞄了瞄額亦都已挑選出來的牛羊馬匹,還有這次所接到的大明朝中內務府發的指令,點明要十餘頭體格健碩的老虎和熊,顯然這是供養天子以及王公貴戚娛樂用的。熊獅虎豹以及各種飛禽把整個圈起來的圍欄塞的滿滿的,山中長的,地上跑的,天上飛的,無一不有,無一不精。

努爾哈赤本無心情,打開始並不在意,但隨著額亦都來至屯房另外一邊的側院,抬頭一看,千百匹駿馬立在眼前,白的似雪,紅的似火,黃的似金,黑的似漆。一匹匹毛色純潔光滑,一股風輕輕吹過,那馬背上的毛發如同波浪一樣來回翻動,體格健壯,哪兒都顯露不出骨頭來,蹄掌大如海碗,當真好馬。努爾哈赤看罷,朝額亦都劈頭便道:“打今兒起,給明朝的貢物,你給選最爛的送去。尤其這些馬一匹也不準送,這些馬你立即配到軍中去。另外,把其它的東西送到你們家裏去,同時也分發代善兄弟等人,讓他們去賞人吧!”

“眼下這樣做?似乎不妥。”

“有什麼不妥?我們喝的參湯是人家剩下的,就連我們吃的肉也是別人選過一遍才能往我們自己嘴裏送,我們是馬背上長大的吧,可是竟連我們現在騎的馬,也是人家挑過的,到今天了還管什麼妥不妥?”

“大哥誤會了,按眼下情況,咱們還是順著大明,因為我們還沒有能力與之抗衡啊。”

努爾哈赤拍了拍額亦都的肩膀,鄭重地說道:“我自更事之時,就有一個理想,做個真正的女真後人,做個真正女真後人的巴圖魯。做李成梁的侍衛?繼承我祖、父的襲位?做個好酋長?是的,我以前是有這些願望,可是願望一次次破滅。一切都在變,就拿現在來說,我們朝大明俯首稱臣,我們進貢納糧,他們當然欣然接受,可是你知道嗎?好多種原因,我們現在是安然無恙。南方亂了,他們騰不出手來是原因。盜賊四起,蜂湧猖獗是原因。天子昏庸是原因。做臣子的,讀四書五經的愚味無知是原因。哪怕我們做的再好,指不定哪天有一個做臣子向他們的天子提起我們,說我們是隱患,你進貢的再多、再好,能躲得過他們去除隱患的心嗎?他們現在騰不出手來,我們為什麼不放開手腳好好操兵練馬,磨好戰刀,隨時準備刀向南揮呢?”

“但以目前的情況,他們完全有能力消滅咱們啊。”

“你不要忘了,我們當年十三副凱甲起兵,是抱著必死的心,有多少勝算?有多少把握?走到今天,憑什麼?憑咱們的心,憑咱們的血,憑咱們手上的鋼刀。”

“以前,咱們用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我們大家看來,似乎是可能的事情,可這次我覺得大哥有些冒然了。”

“所以我才讓你用這些貢品的來探探明朝的口氣。”

“探口氣?”

“對。”

額亦都這才恍然大悟,麵部終於露出了喜色,急忙去重新收拾。

將進貢事宜安排了,努爾哈赤來到阿巴亥處,進門見福晉阿巴亥和這裏所有的待女都在屋內,有說有笑,忙的不可開交。上前問道:“你們在忙些什麼?怎麼這麼多布料啊?”

“我們正在收拾貝勒爺帶回來的布料,這裏亂槽槽的,還是請貝勒爺到裏間歇息吧!”阿巴亥言畢,急命侍女給努爾哈赤上奶茶,努爾哈赤四下看了看,呷了一口奶茶又道:“這紅色跟黃色可真是鮮亮!還有,你看這白色料子可真好。欸——,你們在幹什麼?”

“是啊!這都是些上等的淨麵綢緞,還有一些煙紗花布,繡花之類的,前幾天已經收拾起來了,樣子有的比這還要好看了。我們聽說貝勒爺最近把軍隊分成了四支,準備要代善阿哥他們幫著管理。我把這些布料拿出來挑挑,您前些日子不是說軍隊裝扮的太差,前鋒、中衛在衣著方麵從視覺上分不開。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準備挑四種淨麵的顏色作為這四支軍隊的服飾,不知您是不是高興?”

努爾哈赤拉起阿巴亥大道:“好,太好了,我正想著用個什麼辦法,這樣做正合我意。”

“我怎麼挑就黃、紅、白三種淨麵的,還差一種,其它的一些做軍隊用的也不大好?還有這黃色,聽說在中原隻能皇上和太子才能用,也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在軍隊。”

“有什麼不可以,學他中原幹什麼,哪兒那麼多規矩,就用黃色。”言畢,望著阿巴亥,一身藍色的旗裝跟眼前這些黃的、白的、紅的還有那些其它的有花色的布料形成的鮮明的對比,美麗極了。又笑道:“三種顏色了?還差一種?哈哈……你啊你,看來是忙糊塗了,就你這身顏色,穿的不是現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