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內官兵得知撫順失陷,李永芳投降,張承胤全軍覆滅,個個義憤填膺,誓滅來犯之敵以消心頭之恨。但遼東經略楊鎬與清河守城副將鄒儲賢不睦。楊鎬低估女真實力,自高自大。想那撫順既失,跟清河互相沒了依持,努賊慣如流寇,定不會大舉進犯清河。況努爾哈赤攜人畜三十餘萬定有犯清河之意,也會北歸之後再作安排。李永芳、張承胤乃無能之輩,遇此區區賊子,不降即敗,天朝國威顏麵掃地。同時又接到消息,努酋在撫順攜人畜望北而歸。於是,拿定主意,按兵不動。
鄒儲賢憤然說道:“努賊猖狂,正麵犯我天朝,而今首戰告捷,又大破張承胤援軍,全軍正處勢氣高漲之期,勢必有犯我清河之心,還請經略大人布軍以待。”
“你的依據就是他打了個勝戰?招了個降臣?”楊鎬不悅。
“守城將帥者,敵軍未在來犯之前,一切皆在防範之中,有此穩妥之心,才能防範於未然。”
“你是在教育我嗎?”
“不敢。據屬下所知,努賊出師之前已斷了向天朝進貢的所有物資,斬殺官員20餘名。又在被誤殺的覺昌安和塔克世墓前祭天誓師,誓與我天朝不共戴天。”
“我是說現在,鄒將軍,現在。你是說努爾哈赤會馬上攻擊清河嗎?”
“屬下隻是論努賊行動目標,這說明努賊從此以後,每走一步,都有計劃,不是無所謂的燒殺搶奪。”
“哼。你好大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你說他不是無所謂的燒殺搶奪。那麼他攻下撫順,為何要擄人畜望北而去?為何不紮營撫順,直攻清河?”
“我觀努爾哈赤,文韜武略皆非常之人,何時何地,該用什麼心思?不會明明白白告之旁人。我料這必是一種假象,自古善用兵者,不煩其兵不厭詐。”
“還有,我們剛得到情報,努爾哈赤不是馬上又要攻打葉赫嗎?”
“這隻是假象。”
“夠了,情報,事實你都不相信,你信什麼?”楊鎬暴怒地跳了起來。隨後又連用手指著鄒儲賢的臉大聲問道:“你信什麼?你信什麼?”
眾見此都不敢插嘴,千總陳大道一人起身上前安撫道:“揚大人勿怒,鄒將軍沒有別的意思。”
“那你說說他是什麼意思?我不該為遼東經略?不配為三軍總督?讓他來坐我的位置?”這無疑是怪鄒儲賢目無尊上,言語衝撞了他。
鄒儲賢惱怒之極,強忍著心中的怒火,拜言道:“大人息怒,大人招我等前來商議,下官腸直,想著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提醒將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當心努賊真的來犯,故我等必須做好固守準備。”鄒儲賢言畢又舉手而拜補無禮之失。
其餘眾人均也好言勸說。楊鎬心想即已挽回麵子,也才鬆下臉來說道:“行了,楊某不是斤斤斤計較之人,我們的分析都很難說,為此固守準備一刻也不能鬆懈。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吧。”
“大人。”陳大道言道:“馬怕餓,城怕困,撫順失陷發生的太突然,使本可以互相呼應的撫、清二城,以及整個遼沈相互救援的依托,一切都來不及實施。固守清河十分重要也十分艱難,為此,在清河城南至遼陽間的關道要塞及據點遙相呼應等要務上務必落到實處。撫順之失更要引以為戒,屬下懇請經略大人親自巡關,親視各個關卡防務,鼓舞軍心士氣。”
“防守事宜萬不可鬆懈,爾等務必克盡職守,楊某決定明日回沈陽,至於本帥巡關之事先緩一緩。”
“是。”眾人應道。陳大道還欲再勸,無奈眾人已退,隻得罷手。
果然應了鄒儲賢的話,努爾哈赤於二十二日來攻清河,在此之前,清河幾乎所有的官員都信了楊鎬的話,認定努爾哈赤會攜俘獲的人畜北歸。那些所謂的加強防備,緊設關卡,隻不過空喊口號而已。頻設關卡等固守措施都沒有付諸實施。明軍雖然在武器裝備上要比金軍先進,但清河城內幾百名炮手在城樓上向下望見城下一片金甲狂奔,炮手們幾乎天天過著花天酒地的日子,有幾個真見過如此陣勢,頓時破膽而死者十餘幾。明軍自亂陣腳,金兵個個驍勇,喊口號的,頭遮木板的向前衝的,運用器械的,一個個想方設法避開明軍炮火箭羽衝到城樓牆下。一架接著一架的雲梯向城頭排立起來,一個接著一個的金兵從雲梯下攀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