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政務繁忙,努爾哈赤總是抽時間去陪阿巴亥。剛至阿巴亥寢宮處,便見幾名侍女在內收拾屋,打掃積塵,便問道:“你們主子呢?”
“主子出宮去了?”
“出宮去了?去了哪兒呢?”
“主子沒有說,奴婢們不知道。”努爾哈赤想到,阿巴亥從未獨自出過宮,況宮外也沒她什麼親戚,會有什麼事?自小磨難,一生機警的努爾哈赤生怕她會有什麼危險,出了阿巴亥寢宮,喚來兩左右,隨耳吩咐了幾句便獨自一人在花園之中徘徊。
一個時辰後,努爾哈赤身邊兩個奴才回來稟道:“大妃出宮去了清安寺燒香去了。”
“沒什麼事便好。”
“奴才本想一路暗暗跟著保護大福晉,可後來看見大貝勒爺也去了清安寺燒香,想來大福晉不會有什麼危險,便提早回來給大汗回話。”
努爾哈赤輕鬆的心情頓時繃得緊緊的“什麼。”立馬喝住:“今日之事,休得對任何人吐露半個字。”
那兩奴才看見大汗一臉怒容,早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跪在地上回道:“奴才明白,奴才們記下了。”
“滾——”努爾哈赤喝開那兩個奴才,徑直又回到阿巴亥寢宮處,獨自坐在炕上等待阿巴亥歸來。
幾個婢女看見努爾哈赤麵露難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急急上來茶水奶酪,各色點心,慢慢退到門外,個個伸長脖子,盼著大妃快點回來。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阿巴亥領著侍女回到了宮中,幾個侍女急忙奔至她麵前向她言及大汗已來了兩次,好像在生誰的氣,一臉怒容,現在正在炕上坐著,阿巴亥聽到此話也不及細想,大步走進屋來。看見努爾哈赤一個人坐在炕上,低著頭,一臉陰沉,滲的心裏叮咚叮咚直跳。努爾哈赤見阿巴亥進來,抬頭一看,隻見阿巴亥麵頰泛紅,鼻上,額上盡是汗珠,鬢角處的頭發都已經被她的汗水弄濕了。雖是如此,阿巴亥依舊端莊的站立在努爾哈赤的眼前,努爾哈赤見罷,心中的怒火早被澆滅了大半,隻向她冷冷地道:“今日沒提食盒與代善?”
阿巴亥嚇得一跳,想來大汗怎麼提到食盒的事。努爾哈赤端坐起身子又向她說道:“當日小福晉德因澤說你送食盒給諸貝勒,獨代善沒有退還,當時我怒罵德因澤,說她為爭寵竟然敢汙蔑於你,今日看來,這並非是汙蔑。”
阿巴亥趕緊辯道:“不,大汗,雖說我送給有送食盒給大貝勒,今又在寺廟之中又見大貝勒,但此事決不像小福晉他們所想像的那樣,與大貝勒做了有什麼辱沒大汗的事情。阿巴亥從侍奉大汗那天起,心中就隻有大汗一人,幾次與大貝勒秘密接觸隻是有事情托付於他。”
“今天在書房,我跟多爾袞說了好一會兒話,你知道多爾袞對我些什麼嗎?”阿巴亥搖頭不知,兩眼含淚。努爾哈赤接著道:“多爾袞一會兒說額娘對他講過這樣的話,一會說額娘對他講過那樣的話,什麼事情,幾乎都會先想額娘的話,總之,額娘的話是他判斷事物好壞、善惡的依據。你知道嗎?今天跟多爾袞說了一會話,我心胸突然豁然開朗,他小小年紀卻對我大金在日後如何治理上提出了幾個極好的建議。我想再過兩年他就可以跟著我一起南征北討了,可以替我打理這上上下下一切事務了,我可以帶著你好好過幾年安逸生活了。”
阿巴亥跪在地上道:“臣妾有罪,請大汗責罰,但懇求大汗不要因此而牽怒幾個孩子,隻要幾個孩子沒事,臣妾怎麼著都行。”
“多爾袞今日對我說,我大金國要是把這些荒地開墾成農田,用不了兩年就會從根本上解決八旗糧餉缺乏的問題,還可用大批糧草擴充軍馬,到時就不用擔心在打戰時會因為缺乏糧草而使戰爭限入困境。哎!現在想來,我是真老了,連幾個小兒子也逐漸長大成人了。”
“不,大汗不要這樣說。”
努爾哈赤沒有理她,苦笑道:“是老了,競連身後之事就有人在替我安排了。”他在屋內來回跨步,好一陣才將腰內用黃絹包著的一物放在炕上,撇下阿巴亥徑向清寧宮去了。癱軟在地的阿巴亥經阿雅吉和幾個侍女攙扶起來,像是失了魂一樣坐在炕上,阿巴亥推手讓眾人離開。待眾侍女全部退出去後,良久回過神來看到桌上的那個黃絹,打開一看裏麵包的東西,便抱頭痛哭起來,一夜未眠。
第二日,努爾哈赤自覺心中憋悶,獨帶著兩個小廝離開宮中去了山裏,捕獲獵物,采集人參,四五日方回。一進清寧宮,隻見多爾袞、多鐸兄弟二人急急跑了進來,至努爾哈赤身前便道:“阿瑪,額娘搬到宮外住去了。”
“怎麼了?什麼時候搬出去的?”
多鐸哭道:“阿雅吉姑姑說,說額娘是要開墾荒地,種植糧草。”
“開墾荒地?種植糧草?誰叫她去的?你們沒有勸你們的額娘回來嗎?”
“額娘不讓見,隻說讓我們聽您的話。”
努爾哈赤沉默良久,然後才對他二人道:“你們額娘要開墾荒地,種植糧草,這是極好的事情,你們先回去吧,這幾日我不在,手頭有好些事情要處理,等忙完了這陣,阿瑪會處理這件事情的。”多爾袞兄弟沒有離開,依然站著不動。努爾哈赤又道:“阿瑪說會處理這件事情就一定處理,難道你們不相信你們的阿瑪嗎?”聽了此語,兄弟二人才慢慢騰騰從清寧宮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