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條回京的路線多鐸倒背如流了,多爾袞搖頭朝他道:“看來你是下了決心了。”
“天賜良機,如何輕易放棄?”
“豪格已知道此事了。”
“那又怎樣,您到時把傳國玉璽一亮出來,振臂一呼,我看誰敢不服您。”
“事實不是傳說。前幾日不是你說凡事要穩,不然會卷起浪來嗎?”
“您真放棄了?”
“說實話,我雖如此跟你說話,但我從心底還沒有完全放棄。長年征戰在外還好,可隻要一回京,想到阿瑪跟額娘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壓在心底的那絲火又被澆上一層油。從額哲獻我此物,我也仔細想過一番,時機還不成熟。我們這些年來一直疲於征戰,而皇太極的上三旗卻是兵力雄厚,大半兒都養著了。每次分派出兵,不過做做樣子,除了他皇太極親征,哪次把真正的兩黃旗鐵騎開出來過?代善哥哥雖說一直對我們很好,可是誰要破壞八旗團結,挑起了內亂,他是不會含糊的,當年他不也是有了這樣的心態才站在皇太極那邊去的嗎?鑲藍旗現今歸了濟爾哈朗,阿敏倒台時,他占了個大便宜,把阿敏的家產全占了,可讓他占大便宜是人家皇太極,我們是讓阿敏倒台的人,傻子都知道,做樣子也要站在我們對麵,怎可與我們為伍?漢軍就更不用說了,滿腦子稀泥思想,又加上地些官吏多是降將,多受皇太極恩惠,誰會忠於你?如此一算,其實我們就兩白旗自己,是孤軍。”
“您掌管吏部,沒有自己人?”
“自己人當然有,可我不是大汗,要做到不顯山不露水可不容易。再者,設立六部時間太短,一切規製都沒辦健全,就去辦這些?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就這樣放棄了,額哲都獻來十多天了,你會馬上向皇太極報告。”
多爾袞早在前幾天就做好了兩手準備,淡然地朝多鐸道:“正因為獻來十多天了,我才跟你說這些。我們現在向皇太極稟報此事,顯然來不及了,豪格的流星快馬恐怕早已飛到他的麵前了。”
“難怪豪格這幾天不往你帳裏跑了,額哲的門牙露了風。您的意思是一切如常,按時撤軍回京,當麵獻給皇太極。”
“額哲跑來質問我,目地是撇清自己,他目前的處境誰都不會得罪。既然選擇誰都不得罪,可見他也是個不倒翁,靠不住的。現在什麼都不用想了,就想見到皇太極我們該怎麼表現。”
“皇太極既已知道此事,必然在京安排具細以防不測,我們要撇清自己,就得將計就計。”二人相談一番後便將兩白旗諸將叫到帳內,安排具細方散。
一六三六年的三月,多爾袞率著大軍回來了,在給皇太極的奏章中說到林丹汗之子額哲攜所有家著來歸。皇太極安排所有在京貝勒及其家眷都必須應時而至城郊,一是為迎林丹汗部眾,二是為了迎十四弟凱旋歸來。皇太極與多爾袞各懷著各的心思抵至城郊。多爾袞一見皇太極早已在汗王寶座上站起了身子,此時正望著他們。再左而觀,是長嫂哲哲、側福晉海蘭珠、布木布泰。再過來便是自己家的福晉娜吉婭,此時的身子已大顯出懷了,用不了兩個月便要做父親了。右邊是貝勒貝子們,代善哥哥,阿巴泰諸人。左右環視到處是人,紅的紫的,綠的藍的。額哲部眾由多爾袞用鑲白旗與豪格的正藍旗左右護著至皇太極麵前。額哲用蒙古禮撫胸拜道:“蒙古察哈爾額爾克孔果爾額哲參拜大金汗王。”等皇太極起座,額哲又叩拜道:“蒙古察哈爾額爾克孔果爾額哲叩拜大金汗王。汗王乃上天英主,願您一統天下,千秋萬載。”
皇太極率著文武貝勒、大臣們早已至跟前,向額哲回禮道:“愛新覺羅皇太極感謝上蒼讓天資智睿的察哈爾王給他所有部眾做了決定,從此免於征戈。好,好,好,宮中一應烤肉奶酪,美酒佳肴早為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快些入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