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方天氣是雷雨交加的季節,夜晚的閃電突明突暗,讓整個盛京的人們惶恐不安。而現在聚在肅親王府上的便是上三旗的一些重要將領臣子。他們各自披著黑色油衣鬥篷,頂著雷雨閃電從肅親王府的後院角門而入。為首的是正藍旗的剛林,再往後便是兩黃的八大臣索尼、鼇拜、圖賴、圖爾格、拜音圖、何洛會、譚泰和冷僧機。其實在此之前,剛林早為豪格定好了計策,豪格在花廳等他們去了鬥篷,坐了定道:“明日便是推舉至尊的日子,諸位有什麼話趁現在講明白。”
譚泰道:“王爺已得上三旗支持,但八旗之中還未過半數。惟今最重要的是取得鄭親王和禮親王的支持。”
豪格道:“取得鄭親王的支持倒不難,但禮親王早把兩紅旗交給兒孫們打理。碩讬、阿達禮可是多爾袞的鐵杆軍。”
索尼道:“雖說鄭親王與王爺結交甚厚,但鄭親王為人深沉,並非王爺所想像的那樣。現在的鑲藍旗可是以前兩藍旗之兵,是他父兄留下來的產業,以他的心思,若不拿個穩操勝券,他決不會貿然出牌。就算公然支持王爺,那所開出的價碼必然不低。”
豪格道:“這個自然,但現在我出麵已然不合適了,多爾袞的人早把我給盯得死死的。鄭親王那裏由你們幾個去說,告訴他,什麼價碼先開出來再說。”豪格有些不耐煩了,現在的他就像一隻老虎,即使血染叢林,也對皇位誌在必得。
須臾,圖賴跪道:“奴才們願畢生追隨主子。”
剛林見罷也趁機跪道:“諸王之中,唯主子乃先帝血脈,若不立您,當立誰?現今上三旗團結一心,決定擁您為主,不如在此結盟為誓,保您榮登大寶,承繼先帝未盡事業。”
圖爾格道:“剛林大人所說甚好,奴才們願意盟誓,追隨王爺。”坐在花廳最後的是索尼,他為人沉穩,早猜到主意所出是誰。但自幼跟隨兩位先帝南征北戰,多受提攜,尤其是皇太極,一直提攜自己做了帶刀貼身侍衛。又受信任幫著兼管兩黃旗,後來又提攜為領侍衛內大臣。天恩不過如此,聽兩白旗的人說什麼兄終弟及,甚為惱火,先帝有皇子在,必須得父死子繼。一番思慮之後便與其他人一樣跪下身來歃血為盟,隻聽花廳裏一股響亮地聲音道:
奴才剛林、索尼、鼇拜、圖拜、圖爾格、拜音圖、何洛會、冷僧機、譚泰屢受皇恩。今大阿哥豪格,正藍旗主,為人慷慨,英勇善戰,謀略輩出,先主血脈,奴才們今此盟誓,願保肅親王豪格為新主,帶我大清從龍入關,一統天下。皇天厚土,皆為見證。
剛盟誓完畢,又是一陣狂風暴雨,雷閃不停。除了剛林,索尼八人從豪格府裏依次出來,又冒雨直奔鄭親王府邸。濟爾哈朗早知來意,心中也早有了自己的主意。端坐在花廳中一動也不動,閉著眼睛等著他們說話。鼇拜單膝跪在地上早不耐煩了,朝濟爾哈朗道:“鄭親王,您倒是說句話啊,咱們肅親王,您倒是支持不支持啊。”濟爾哈朗不接鼇拜的茬,隻顧端著自己的水晶煙袋抽自己的煙,一吐一吸,像是不知道花廳有人一般。
良久,索尼道:“莫非王爺所支持者不是肅親王,而是睿親王?”
濟爾哈朗聽了這話,才放下手中的煙杆道:“本王自幼蒙大伯老汗王撫育得封貝勒,後蒙先帝施恩得繼阿瑪家業為鑲藍旗主。今先主端坐而薨逝,在本王這裏就一條,父死子繼,除了先帝的兒子,誰也甭想。”眾人聽了這句話才算放下心來,先帝的兒子,說的再清楚不過,不就是豪格嗎?
拜音圖道:“好,王爺果真豪爽之人,明日崇政殿上還請王爺對著百官言明自己的立場。”於是大家拜謝濟爾哈朗各自辭去。不過索尼聽了這話,冷汗在脊,知道推舉新主之日凶之又險啊!雖知他話裏有話,一時也不敢再問,怕就此惹惱了濟爾哈朗,隻得默不作聲,與眾人一道拜辭而去。
兩黃旗與兩白旗各有主張,兩黃旗立皇子,兩白旗從兄弟,可中間有個明顯的差別,兩白旗從兄弟是人家多爾袞為爭奪皇位找借口。兩黃旗立皇子是為自己繼續成為皇上親軍,多食俸祿找理由。從兄弟暗指多爾袞,立皇子則沒那麼簡單了。
聽到豪格的戰鼓已響,多爾袞這邊的金鞭也鳴,多鐸獨自跑到代善府第見到代善便道:“不知哥哥的兩紅旗打算推舉誰為聖主。”
代善慌的忙止住多鐸道:“十五弟,你這樣孤身前來問我,叫我明日如何主持,會落下口實的。”
“人家現在正歃血為盟,我怕什麼遭人口實。”
“我已經老了,兩紅旗的事兒都交給碩讬他們了。十五弟今兒是來給我這老頭子的哥哥請安的,我立即叫人備美酒款待。若來是問推舉至尊之事的,你去找他們吧,老頭子老了,不中用了,待你們選了新主,老頭子立即來磕頭。”
多鐸一聽代善將話講到這份上,也怒的站起身來,將茶盞打破道:“哥哥毫無情義,現在說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那十多年前阿瑪去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還帶著你的兩紅旗給他皇太極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