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是好好的,為什麼會走到這種地步呢?”季恩心中不斷地質問著自己,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發現一下自己存在的問題,以期……以期主動地淡化那或許可以稱之為“偶然”的一幕。
……
皎月當空,華燈初上,樹影搖曳的最深處,一位白服男子與一名少女相對而坐,久久未語,兩人之間放置著一個精致的檀木茶盤,一盞晶瑩剔透水晶茶壺和幾隻相同材質的小巧茶杯。
這個季節,這個時間空氣已經有些微涼了,溫熱的茶蒸騰出嫋嫋白霧,掩住了兩人的神態,也像是深深地遮住了雙方的心聲。
“妮婭小姐,”埃迪拉院長緩緩開口,平日裏聽上去慈祥無比的聲音此時卻不知為何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味道,“深夜造訪,可是有事?作為院長,我倒十分願意為你效勞……”說完,他也不急著得到答案,雙眼微微眯起,輕輕抿了口香茶,讓本就不明朗的神色隱沒的更深了些。
當夜,季恩正因為白天可以修行的奇異感受,想找這個與自己同為逆靈之體,同時也願意教誨自己修行的“小老頭”探討一下,想到以後有機會如同正常人一般修煉,而且采取的方式比之埃迪拉的“竊靈之術”更為溫和,他的內心就一陣陣地激動,力量,那是他一直渴望的東西——親人,和如同親人一般的人都在等著他,他一刻都不曾忘記自己給自己添上的枷鎖和所謂的責任。
妮婭坐在桌前,沒有立即答話,坦白說,今天這麼晚坐在這裏,她也有些搞不清狀況,但是意識裏似乎總有一個聲音真真切切地嘶吼著,“阻止、阻止這一切,讓他停下來……”,所以,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裏,看著麵前的男子,忽然不知道如何開口——無論怎麼說,都是人家自己的事,自己這樣橫插一腳,憑什麼呢?況且,自己將要說出的話,還是那麼的……如果,如果被他知道……她已經無法再想下去。逃!對的,就是逃,她忽然想到了這個字眼。
念頭叢生的那一刻,她幾乎就要就此別過、奪門而走,然而,膝蓋剛剛用力,心中的聲音就立即似乎放大了無數倍“阻止、阻止他!讓他停下來!”突如其來的潛意識發出的嘹亮聲響讓她額頭緊張地冒汗。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滑落,
他在加速趕路,懷著滿腔的希冀;
她在煎熬遲疑,懷著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
他,他在觀望,像是個看戲的演員……
或許,“神”的存在就是為了親手創造出一個又一個荒誕不經的偶然,然後,讓一切都變得可笑地合情合理,最後看著沙盤中人偶分分合合、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妮婭終於做下了決定,因為,心中的聲音讓她深刻地相信,如果此時不做一些什麼,那麼,她將會後悔終生……
挺了挺已經初具規模的身材,深吸了口氣,為了使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幹澀,她特意輕輕地“咳”了一下。
而此時,季恩的前腳也剛好踏入院落,兩人相對而坐的情景映入眼簾,好事情總要分享才會有其被稱為“好事情”的意義,但是,看兩人,看兩個自己都十分在意的人此時似乎有要事相商,他隻好暫時壓下心中的激動——而現在,他多希望,那時自己冒冒失失,把所得所感通通道出——等著他們的談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