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淚流滿麵。
因為有點難堪,有點無恥,有點悲哀,更多的是抱歉。
“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因為……”
我喜歡她,不亞於你啊。
他沒說,隻是看著後夕晝笑著眼淚滿麵:“就是不會跟你道歉,就是要搶你的東西……就是不要臉了。”
後夕晝牙關一緊,一句話也沒說,走到窗邊,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掛賬掛在了雀凜的脖子上,雀凜半透明的身體慢慢就實體化了。
“這樣看就舒服多了。”後夕晝調整那掛墜,“不是什麼其他物件,是雀翎石,怕明月看見了傷心所以加了鎖套,不過明月好像也看得出來是什麼,好幾次拿著戴了,但又默默掛回我脖子上。”
所以他為什麼要戴著?!
雀凜抿嘴不敢直視後夕晝的眼睛,隻是眼淚卻再次滑過臉頰:“你對我好也沒用,我還是要這樣留下來。”
後夕晝想說,如果是其他東西他可以給他,但明月不行。
但這些話又何必多說呢。
“最愛哭最愛笑的,在我們兄弟三人之中都屬你。”後夕晝轉身拿酒,“那東西也不能改變你什麼,不過這樣跟我喝酒看著也順眼一些。”
他如此待他,犀照大哥如此待他,他口中還是“我們兄弟三人”,後夕晝,你到底是太冷還是太熱?
其實他都明白,這世上唯有他最能配陵光神君,唯有陵光神君最配二哥,他都知道的啊,可是……
“二哥。”
“其實是我賺了。”後夕晝給了他一壇酒,起開酒壇,大口飲。
後夕晝沒說出來的話是,其實我賺了,我最重要的人,都還在。
男人之間沒有太多的言辭與溫柔,他喜歡雀凜,當然也不會像對待明月那麼貼心,兄弟不過就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不過就是把酒言歡豪言四方,不過就是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隻可惜了啊,那個喜歡雲遊四海跨越山川的妖王灼華。
這一次氣氛有點僵硬,但下一次一定會更好。
兩人酒喝得多,話說得少,待到月亮西沉,雀凜手中的酒壇猛然跌落,後夕晝伸手托起,酒壇穩穩地落在他的手上。
雀凜消失了。
房中傳來了輕微的動靜,趙明月從屋裏走出來,一時之間後夕晝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目光有些悲傷地看著她。
“怎麼了?”明月走過去。
後夕晝笑了笑,將左手的酒壇放在了窗台之上,看著那壇中的酒還在微微的晃動。
“我隻是混了幾種酒一起喝,所以才喝醉了。”明月站在他身邊,“抱歉,說好了跟你賞月的。”
後夕晝偏過頭,抬手將她抱在身邊:“明月與我之間何須說道歉。”
明月也一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與他一起看天微亮的海景,暨東海島很平和,舒緩的海潮聲音溫柔的回蕩,灰暗的海麵又月亮的餘光。
明月收回目光:“這裏怎麼還有一壇酒?”
“……”後夕晝思緒有些漂浮,他在想要不要跟明月說雀凜的事,雖然雀凜已經拜托他不要說,因為如果明月知道隻有她沉睡時,他才能出來,一定會想各種辦法的。
明月見他不語,推了他一下:“因為我不在,你跟你的影子交心呢?”
後夕晝轉身將她抱在懷裏:“明月,我們每月月圓之日就回一次九曲城吧。”
明月一愣。
後夕晝將她抱得更緊:“若是我沒時間,明月就代我回去,可好?”
極為細致的明月慢慢伸手摸他身上的掛墜,後夕晝沒有躲避,掛墜沒摸到,明月偏頭看窗台那一壇酒,目光驟然暗淡,低聲答應:
“好。”
多年之前有一次,雲瑤給了她一封信,信上沒有署名給誰也沒有落款,而且還是雲瑤的筆跡,上邊寫著這樣一首詩:
本隻清如水,何必染濁色?他人園中花,藩籬重重隔。芳影出牆來,誤以悅己色。徘徊妄采擷,尤見澆灌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