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上來人(1 / 2)

花開兩朵,表了一支再表另一枝。卻說李林離開不久,老道便有些急不可耐起來,看著漸漸焦黃的烤魚,不停的咽著口水,偷偷瞄了一眼李林離開的方向,不見有人,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捏了一塊烤魚塞進嘴裏。

裹著油脂的烤魚滾燙,老道張著嘴,舌頭把魚肉攪的在嘴裏打滾,燙的老道不停的嗬氣,卻是舍不得吐掉,不得已,隻好囫圇個吞進了肚子裏。

老道隻感覺士吞了一團火下去,一直到肚子裏麵還在燃燒,卻發現根本沒有嚐出這烤魚是什麼味道來,不禁有些苦惱,然後目光又瞄到了烤魚身上,看著油脂嗶啵嗶啵的烤魚,很是鬱悶的衝著山穀裏麵喊道“小林兒——”

一抬頭,卻看見一個人站在麵前,那人年紀並不大,渾身裹在一身肥大的黑袍當中,但是臉色卻白的厲害,就像一塊玉,光潔無瑕,仿佛從未見過陽光一般,讓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陰柔。但是,卻也並不惹人生厭,隻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詭意,很難令人生出親近來。

老道卻似乎沒有察覺,隻是微微一愣,好奇問道:“你是誰?”

大東山,葬劍穀,清塵觀,這三處地方並不為世人所知,知道這三處地方的人,也都不敢輕易涉足,這其中的大凶險,沒人敢嚐試。

老道雖然瘋瘋癲癲,心如稚子,但是本能裏的東西卻從未丟掉,所以才有此一問,能來此地的人,沒有普通人。

“先生,小的是餘吉!”

那人的聲音略帶些許諂媚,但是卻無法遮掩嗓音中的尖銳,麵白而無須,倒像是宮裏的宦官。老道撓了撓淩亂的道髻,有些奇怪道:“餘吉?老道好像見過你···在···在皇宮——是了,你是餘百恩那老狗身邊的小太監!”

餘吉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沒想到先生還能記得小的,當年見先生,小的在為義父捧著針盒哩。”

說著,餘吉臉上的笑意又斂了去,好像很不習慣笑,但是卻又帶著些許不自然的諂笑,說道:“義父說——這些年,先生過得很自在,本不該去打攪先生,隻是現在山河動蕩,不得已,隻好腆著老臉來找先生,挾恩圖報這種事有些丟臉,但是事關社稷,希望先生莫怪才好!”

老道沒聽懂餘吉的話,卻自顧說道:“我好似給過什麼東西給餘百恩!”

餘吉道:“小的把先生存在官家手中的東西帶來了!”

“在哪?”

“在這!”

餘吉的手中忽的出現了一根三尺來長的竹竿,竹竿碧翠如玉,中間有一道紅色的雲絮流轉,老道目光怔怔的盯著碧玉竹杖,灰白的眸子裏麵露出一絲惘然,喃喃道:“這些年,老道確實過的挺自在的···”

餘吉渾身一顫,本就蒼白的臉顯得愈發的蒼白,但是握著碧玉竹杖的手,卻端持如故,平穩的伸向了老道的麵門間。

餘吉雖然年輕,但卻是這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知曉老道恐怖實力的人,所以餘吉很惶恐。

來之前很惶恐,因為義父說,老道這些年過得很自在,本不該來打擾;現在他更惶恐,因為老道說,這些年自己過得很自在,以餘吉的聰慧,自然能聽懂這句話裏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

而他手中這跟“昆侖靈根”恰恰就是要捅破老道這些年的自在,這又如何讓餘吉不惶恐,畢竟,眼前這獨臂老道人,當年可是——餘吉不敢再想。

但是,他害怕老道,同樣也害怕官家,更害怕義父,相比之下,老道一怒,他或許會死,但是官家發怒,義父定然也會發怒,屆時,自己想死都難。

餘吉知道,他沒最好的選擇,隻有更好的選擇,更好的選擇就是痛快的去死!

碧玉竹杖伸向老道的麵門,徑直點在了老道的眉間,竹竿裏麵那道流轉的紅色雲絮,像是流水般流了進去,老道身子微微一顫,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餘吉有些忐忑,緊緊的盯著老道,卻是看不出半分端倪。

關於老道,餘吉不知道更多的事,但是卻知道兩件最本質的事情。第一,眼前的這個道人是墮入凡間的仙人,當年,他親眼看見老道一劍斬下義父手下一百三十位秘諜司好手,而義父最終卻選擇了救他;義父心思如海,餘吉不敢揣度,但是殺虎不成反被噬的道理,他卻比誰都清楚,義父都忌憚的人,餘吉自是不敢做非分之想。

第二,餘吉沒看見過鬼魂,但是卻知道,碧玉竹杖裏麵的那絲紅色的雲絮,便是老道的七魄之一的靈慧魄。

人的精神分而為魂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這一點,不論是道宗亦或是佛門,皆有論述,自古練氣士、修仙者,所修之術無非也就是肉身和魂魄。

但是,在老道之前,哪怕是他義父餘百恩,也隻是和眾多的普通人一般,停留於典籍和傳說之中,但是當年老道卻當著他們的麵,從眉間拘出一魄,封於昆侖靈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