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眾人見那老女人哭的跌倒在塵埃,心中都是不忍,便紛紛上前安慰幾句,往她身前的破碗裏扔錢。孔二已也擠了上前,摸出一塊散碎銀子扔在她的碗裏。采菱也從身上拿出一兩銀子,便要拿給那個老婦人。孔二已一把捉住她的手,拖住就跑。采菱使勁掙紮,卻沒掙脫。轉眼就被拖的跑了很遠。采菱氣得頓足道:“你這人又發甚麼瘋癲,你自已小氣也就罷了,為什麼不讓我給她一點銀子呢?”
孔二已道:“你沒見著那老婦人先前錢被搶時,哭天搶地的卻是沒有半點眼淚,一看那瘦男人被人抓住就號啕大哭。那眼淚可是真的嘩嘩的下來了。”采菱歪頭想了想道:“事情經過是這樣的,但有什麼不對嗎?”孔二已歎道:“她們是在演雙簧哩。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們其實是母子,故意上演這出鬧劇騙錢。”
采菱不服道:“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你憑什麼就斷定她們是母子。”孔二已肯定的說道:“眼神,人在突發情況下眼神是不會騙人的。那老婦人料不到她兒子會被捉住,她就選在街角,她兒子隻要轉過街角,跑前一小段再轉彎又是一個街角,誰會因為一個邋遢的漢子搶了一個乞丐婆的幾文錢而死追不舍?”采菱想了想道:“那倒是。”孔二已又道:“隻是想不到她兒子如此不濟,剛跑幾步就被人逮到。此時她的眼裏滿是驚恐、憐愛和悲傷,這時她哭得情真意切、眼淚嘩嘩自不是裝出來的。”采菱見孔二已不再言語,有些奇怪的看向孔二已。卻見孔二已早已是淚流滿麵。采菱忙問道:“你怎麼啦?”孔二已歎道:“我想起了我媽媽,當年她送我外出時看我的正是這樣的眼神。”
孔二已望著天邊癡癡出神。采菱碰了他一下,孔二已猶自發呆,喃喃道:“我永遠也忘不了母親注視的眼神。”
采菱掐了孔二已一把道:“你傻啦。”孔二已回過神來笑道:“我就是傻了,你也不能下這麼重的手,想謀殺親夫嗎?”采菱嗔道:“說著說著,又沒正形了。”又道:“隻是你明知她們是在騙人,那為什麼又要給她錢呢?”孔二已歎道:“我給的是同情,無論她們欺騙與否,她們都值得我同情。”
采菱訝道:“如果她們騙人,那就是壞人,為甚麼還要同情她們?”孔二已喟然歎氣道:“這世上哪有什麼好人壞人之分,如果你聽到別人對你說:有誰好的不能再好,又有誰壞的不能再壞,那都是騙人的。人心都是一樣的,隻是文化不同,思考的方式便有差異。當然,多數人是因為欲壑難填才做出種種互相傷害的事來。”
采菱不以為然道:“世上怎麼會沒有極好的人呢,我們公主就是個大大的好人。”孔二已冷笑道:“這世上能稱得上大大好人的是在古代,聽說也隻有老子,孔子和釋迦牟尼這三個人堪稱完人。隻是這哥仨要是湊一塊,恐怕也得掐起來。你們公主算什麼大大的好人,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隻不過現如今公主和你沒有利益衝突,才相安無事而已。”
采菱怒道:“不許你說公主壞話,我們一行人本來好好的,你一來現如今公主就隻剩下孤家寡人了,你還真以為我們傻呢?你一個一個的把我們身邊所有人都挖走,到底是何居心?”孔二已冷笑道:“甚麼叫‘本來好好的’,要不是我出手搭救,你們早讓歐陽克捉了去,隻怕你現如今都成了人家的‘通房丫環’了。就你們這幫大夏國的烏合之眾,如果不好好訓練一番,能保護你們的安全?”采菱想到先前的情形,不由的氣餒,歎道:“孔大哥,那你說我們這次回去能打跑那蒙古人嗎?”
孔二已道:“我看懸。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夏國內外交困,又是屢出昏招。現如今國內一片混亂,死的死傷的傷跑的跑。連出使外國這種事,都得派你們女流之輩出來冒險。可見國內情況之窘迫,怕是頂不了多久了。”見采菱聽得憂心忡忡,低頭不語。孔二已趁機拉著她的手吹道:“別擔心,這不有我嗎?隻要采菱姑娘點個頭,哥立馬把那蒙古人殺的屁滾尿流,保管再也不敢來大夏國鬧事。”采菱狐疑的望了孔二已一眼,低頭默默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