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節被嚇得不清,撐了幾次才坐上椅子,連道:“對,搞錯了,搞錯了。這李耀雖然是武宣王的舊部,我和他卻是不熟,再則武宣王已經卸下兵權多年,和這李耀早就沒了關係,那與我就更談不上交情了。我怎會為了這個叛賊,當上殺頭滅族的風險呢。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蘇清也哈哈大笑起來,仿佛真是遇見一件極為可笑的事情一般,又道:“餘峨伯說的極是,這武宣王已卸甲多年,早已不議朝政,正是該和洞庭侯朝夕相處,共享天倫的時候。最可惡的就是原山氏、烈山氏家的那幾位老不死,定是要推洞庭侯爭儲,真是可惡之極。餘峨伯,你身為武宣王的多年好友,怎可違他的心思,跟著原山、烈山家的那些兵匪們胡鬧呢。”
這蘇清的口才確實了得,這番一說,好似曹節不反對洞庭侯爭儲,才是個不仁不義之徒。
曹節的意誌早被擊潰,又有把柄在人手上,自是蘇清說什麼,他便應什麼,連連稱是。蘇清順勢又推波助瀾:“少時我父親教我背誦百氏族訓,記得你們巨野氏曹家的是四個字,審時度勢!餘峨伯是個聰明人,做買賣也是把數一數二的好手,這哪個買賣虧本,哪筆買賣掙錢,我相信無需小弟多說,您自會斟酌。”
曹節會意,忙起身作了個大大的揖:“蘇大人一席話,真讓曹某茅塞頓開。我這便回文玉堂,寫了奏疏,蓋上爵印,再差人送給蘇大人過目。”
蘇清將曹節送到廂房門口,拱手道:“那便有勞餘峨伯了,這便請早吧。”曹節哪裏會想再多做停留,告了聲退,逃也似的走了。
他兩人方才在屋中,真貳所在的位置隻能透過琉璃窗隱約看見兩人的身影,直到此時才算看倒蘇清的相貌。他身子又是一顫,傳聲道:“徒兒,你的這個仇人老子認識,雖記不得他是誰,也不知為何,隻知老子殺他不得。”
詹葛玥咬了咬嘴唇,他知道自己這師父身上秘密甚多,他說不行,自有他的道理。卻又不死心,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蘇清,做了個手掌刀劈的動作,在掌心畫了“可否”兩字。真貳會意,傳聲道:“你今後學好玄功,親手殺他,老子卻不會管。”
詹葛玥點了點頭,又在手掌心寫了個走字。真貳正要抱著詹葛玥起身,卻聽蘇清喝退了左右守衛,才朝內房道:“人都走了,六先生您出來吧。”一個蒙麵黑衣人從內房出來,走到蘇清麵前,懶洋洋的向他拱了拱手,打了個哈欠,道:“那矮胖子好生會折騰,困死佛爺我了。”
真貳看到這黑衣人,又低下了身子,示意詹葛玥莫動。
蘇清歉聲道:“讓六先生久等了,二先生他們可有消息。”
那位六先生道:“說來也怪,已經快斷了兩日的消息了。照理說就算還沒追上那李耀,也該傳個飛書回來。
蘇清皺眉道:“我擔心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六先生笑了笑,笑聲中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那李耀師出天涯海閣,也是玄門中排的上號的高手,單打獨鬥,佛爺我是自認為不是他的對手。二先生為了搶功單拋下我,隻帶了十幾個嘍囉去追,這次恐怕是要吃些苦頭嘍。”
蘇清不悅道:“左相飛書有令,李耀和韓家的孩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是被他們上船逃到空桑城,坐相怪罪下來,你我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六先生不以為意的哈哈笑道:“蘇小公子,你少拿左相嚇唬佛爺,我們神機暗字營的天狐九尾、朱厭八十八刺,可輪不到他東方承發號施令。”
真貳聽到他這句話,腦子又是一疼,忍不住哎呀一身,叫出聲來。詹葛玥聽得心中咯噔一下,暗叫要糟。
果不其然,六先生目光掃過他二人藏身的位置,哈哈一笑,喝道:“對麵梁上的兩位英雄,趴的也累了吧,吃佛爺一腳鬆鬆骨。”踏地一躍,飛起有四五庹高,一腳往他二人掃來。
真貳沉哼了一聲:“抓緊我。”將詹葛玥又架到了肩膀上,雙掌開合,往前一推,周圍一大片磚瓦齊齊飛出,雖傷不到人,卻逼得那六先生手忙腳亂。真貳運氣雙足,背著詹葛玥踏踏兩步跳上屋頂,幾個縱躍就隱進了馬頭牆後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