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眼前的景物瞬間變了一番模樣,而一旁的荒卻消失了。再看看我自己穿著一身白大褂正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牆上的時鍾正顯示著22:23分。此時眼前的情景讓我心中不由一震,這一幕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一夜一直存在我的心中。
“是不是很熟悉?”正當我思緒萬千的時候,隻聽腦海中出現了荒的聲音。“這是你心中的一個結,老師特地帶你來打開這個結的。”他的意思十分明白,但是我卻害怕了。
我清晰地記得,這一夜是我成為急診醫生的第一年,正好輪到我值班。我記得將在22:26分,急診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救護車鳴笛聲,一共三輛救護車送來三位大學生,他們生命垂危。因為所乘坐的黑車發生了嚴重的交通事故,他們三個人剛從被嚴重變形的小麵包車中被救了出來,他們緊緊握著的手交警和消防員好不容易才弄開的。這三位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正好是兄妹,另一個是同村的好朋友,都是從農村好不容易考出來的大學生。
那天我負責他妹妹的搶救,盡管用盡了一切辦法,甚至老師不惜冒險想要采用低溫冷凍法進行強搶,可最終還是因為失血過多,這花一般的年紀就這樣凋零了。我可以聽到隔壁搶救台上他哥哥的悲鳴,那無比的懊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痛心。
雖然安排了全力地搶救,但是隻有哥哥被救了回來,雖然命撿回來了,卻失去了一條腿。這對於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這比死還要殘酷!
這兄妹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老來得子,是一對龍鳳胎,這可是二老的心頭肉,是家裏的寶貝。當晚警察卻沒有辦法聯係上他們的家人,因為遙遠的整個山村隻有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手術後的哥哥清醒的比較快,在得知妹妹和朋友不幸遇難的消息後痛苦萬分。因為我們差不多是同齡人,也是農村出來的大學生,我知道大學生在農村的意義,對於這個農民家庭那就是天大的事。可以想象當時兄妹二人都考取了大學,這對於這個家庭整個村都是多麼喜慶的事情,可是現在天塌了下來。
我還記得當時去看他的時候,他對我說過:“哥,我再沒臉見我的父母!我沒能保護好他們,我有罪!”當時並沒有多想,隻是安慰了幾句後繼續工作去了。可是一天後,警察在醫院外的小河中撈起了一具一條腿的屍體,頓時我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意,如果當時可以多想一會他的話,也許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幾天後我在小河邊看到了兩位前來祭奠他的人。一位是村裏幹部的樣子,另一位則是極度憔悴的農村老人,他默默地坐在河邊點著祭奠品,邊默默地流著淚。
幹部模樣的人看我站在一旁,給我抵了個煙說道:“可憐啊,老劉頭一家可是我們大樹村最為驕傲的一戶,老實了一輩子終於有了盼頭。前幾天還說賣了牛以後讓我帶他來城裏給孩子送錢,沒想到……孩子媽還不知道呢,老頭都不知道怎麼帶孩子們的骨灰回去交代啊!”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煙默默地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大爺,請節哀吧。”看著默默流淚的老人家,任何字眼都是蒼白的。我更不想告訴他我見證了他子女生命的結束!可能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點,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大爺,晨光是個好哥哥!”說完,我就忍著眼淚跑開了。
這過往的一幕幕仿佛電影版在我的腦海中瞬間劃過,沒錯這就是我心中一直以來的一個結,揮之不去。
看著牆上的指針慢慢地靠近了二十六,我猛地衝進了搶救室連忙通知同事準備三張搶救床,並且一口氣把每張床需要安排的人員需要準備的設備準備的藥品都說了一遍,甚至是他們每個人的血型我都沒有忘記。當看著同事一臉迷茫地看著我時,我仿佛發瘋般地喊著,幾乎是哀求他們快點準備。在一旁的導師馬教授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同,立馬幫助我安排同事進行了準備工作!
“導師!那個女孩,一定要救過來!”看到導師,我拉著他的袖子連聲說道。
“一斌你這是?”話還沒說完,門口急促的鳴笛聲就響了起來。“主任!她失血過多!是腹腔靜脈有裂口,來了趕緊止血!不然就來不及了!”這個時候,來不及解釋為什麼我知道的這麼多,每一秒都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