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紅塵夢裏人(1 / 3)

又到一年的中秋,園子裏的客人並不多,想來也都回家團圓去了。看著蕭條的醉花居,總覺得有些想家,但看看桌上紫鴛並其他幾個小姐妹送的禮物,又覺得心裏暖暖的。來這裏之後,我總覺得該有一個新的開始,但又不舍曾經的一切,所以生日也被我改成了中秋時節,隻因為,唯有中秋節的名字是和現代一樣的。

現代時的農曆節日我所記得的大的,這裏基本也都過,比如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七夕、中秋和重陽,但是名稱多有變化,日子也不盡相同,背後的傳說故事更是不同於現代,可若說過節的習俗,大抵也沒什麼太多的區別,隻是清明前沒了寒食,中秋沒了月餅,端午沒了粽子,七夕更不曾有牛郎織女鵲橋會。

坐在桌前,本想用紫鴛送的胭脂在眉間點個紅點,也算是用家鄉的裝扮習俗給自己慶祝了,但仔細看過鏡中的容顏之後,我隻是在心中默默地罵了句娘,便拿起各種化妝道具開始了粉飾。這具身子,這幅麵容,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不一樣起來,雖還不至什麼天人之姿,但也隱隱開始有向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我隻是搞不明白,這個奇葩的設定究竟是誰做的。

兒時不過清秀爾爾,放在人群中也就是個比大眾稍漂亮一點而已,但現在,僅僅十三歲多,卻已然換了畫風,雖然沒有異常漂亮,可若是照著這個尿性繼續發展下去,我基本可以想見這張臉若是不藏起來,會給將來若還是手無寸釘腳無寸根的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於是,我很慎重的用化妝品把畫風改了回去,並添了些淡淡的看起來像是新生的雀斑,然後心滿意足的去吃中秋晚飯了。

最近園子裏來了幾個鄧姨才買的小姑娘,一個個水靈靈的,可那眼神依舊是畏懼和驚恐,但園中姐妹都麻木了,因為那不過是一個必須的對現實妥協的過程罷了。當中我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小姑娘,那個傲嬌勁,真心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原先是富家小姐,哪怕是被打了也不肯乖乖學藝做事,當然了,跑了無數次,被抓住無數次,自然也就被打了無數次,怕疼的那個模樣特別惹人憐愛,隻可惜,這園子裏的姐姐妹妹最討厭的便是她這種怎麼都拗不過勁兒的,於是我決定做個好人,開導開導她。

她幾乎每天都被罰不準吃晚飯,不用減肥的小身子骨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於是我帶著我富裕的點心到柴房去跟她談心。她那戒備的眼神就跟警惕的貓咪一樣,感覺整個人身上的毛都豎起來了似的。不過嘛,到底是小孩,看到點心就什麼都不顧了,那個狼吞虎咽,看來也是餓的狠了。

看著她那模樣,我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想來原先你也沒吃過這等苦,隻是世道便是如此,容不得你選擇,其實也可以用死來解脫一切,但若就像你現在這樣死了也就什麼都沒了,沒有人會記得你,就算有,也不會記得你一輩子,你於旁的人而言不過是水上浮萍。雖然活著並不見得就是好的,活著會累會痛,但至少你還能感覺得到,你還有將來。未來有無限種可能,你也不一定就會在這裏呆一輩子,待羽翼豐滿,小小一個醉花居又怎能困得住衝天的飛鳥?但人總是要為自己謀劃,有些事情終歸是要麵對的,又何必讓自己白白受這皮肉之苦。”

“……仇……”她停了嘴,慢慢吐出句話,就跟蚊子叫一樣。

“嗯?”

“我要報仇。”

呃,又是一個報仇的老梗,話說我真的不好意思再開口,我怕我一開口各種吐槽出來,別再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於是我找了些幹稻草墊著,坐在她旁邊示意她接著說那老梗。全文太長,簡而言之就是,她爹原先是鄰國一個大官。

說到鄰國,貌似忘記說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這裏名為亙土,算是一個類似“中原”的稱呼,至於名稱的由來,則早已隨曆史而去了,這裏有著和中國幾乎相同的文化傳承,當然這裏也存在著類似曆代西域的地區,而西域更西則是另外一個光景,是不是和當年的歐洲相同我卻是完全不知道了。老話說得好“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以,現在這裏是個三國鼎立的時期,雖然已經鼎立了上百年,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是和平共存,但各國也從來都不曾放棄過一統天下的想法。而雲城所屬的便是三國中目前最為平和富庶的德安國。另外兩國則分別是繁朝和大辰。至於之外的地方,不好細分,因為小國無數,若說統分,則是北荒、細疆(三國以西)和南漠。

好了,回歸正題,小姑娘她爹便是繁朝的官,但遭奸人誣陷,皇帝貪戀女色昏庸無能聽信讒言,於是就斬了她全家,她被忠仆換出來,但逃跑的路上又遇歹人,幾經轉手就被賣到了醉花居。話說這種梗已經在小說裏看到過無數次了,所以要我有什麼反應是比較困難的。但本著“我是好人,我是來開導人的”的精神,我還是說點什麼安慰安慰她吧。

“即是如此,那就更不應該像現在這般,你才……呃,你多大了?”

“十一。”

“嗯,十一,你才十一歲,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先讓自己成虎,而後再添翼,才能再說其他,若你什麼都不是,你能做什麼,而誰又能幫你?這個世上不要總是想著自己有多慘,多想想自己如何才能改變這悲慘的命運,旁的人不一定靠得住,隻有自己不會出賣自己,明白嗎……玉柔,我記得鄧姨是這麼叫你吧?”

“楊雅茉,我叫楊雅茉。清雅茉莉。”

“多好聽的名字,但隻在心裏記得就好,青.樓名聲到底不好聽,別損了自家名聲,你的家族,可就隻剩你一個了,從今往後你就叫玉柔。對了,我叫蘭欣,蘭草欣欣。”

走的時候我看到小丫頭的眼裏含著眼淚,但那眼神卻又透著堅毅。第二天所有人都發現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想來是我的那番話起了作用,瞬間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交流談判信心指數爆棚啊。於是我也再沒去找過她,隻等時間讓小丫頭慢慢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