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憐星閣果然出了大事。頭牌綠珠打了嫖、客後，留書上吊。
本來青樓裏出了這樣的事，頂多成為坊間說書先生的題材，炙手可熱一番。可如今這事卻轟動全城。原因很簡單——被打的嫖、客是京畿通判十二歲的兒子，而綠珠留書的對象是京畿通判！
慕家祖宅府裏的人都被驚動。
任青葡火急火燎地披了袍子就要出門。慕地長眉頭皺成“川”字型。
兩人趕到王雅芝的院子時，許文靜正與王雅芝喝著茶。慕晞和慕雲拿孫玉亮給的玩具逗著慕惜弱。
“思成在憐星閣！”慕地長長身玉立，雙手背在身後：“嫂嫂如今在府裏，便一同去吧！”不同於任青葡的驚慌，慕地長雖然憂慮，卻仍顯得瀟灑不凡。
慕惜弱一聽到“思成”兩字，手一抖，那陀螺便“砰”地掉在地上。
慕晞深深地看了慕惜弱一眼，小聲問道：“惜弱妹妹怎麼了？”
慕惜弱才六歲，大抵不知道那樣的侵犯意味著什麼。隻知道，那夜，慕思成淫、笑著的嘴臉讓她極不舒服，何況當時慕思成縛了她的手腳，甚至用手指戳了她那裏，那疼痛，讓她如臨深淵。
“我……沒事……”慕惜弱咽了下口水，這才小聲地回答。
慕晞眼裏有了笑意，摸摸慕惜弱的腦袋，安慰道：“我與母親同去接思成哥哥，你且等著我回來。”這小丫頭每每粘著她，幾乎寸步不離，想想還真是可愛。
慕地長隻是礙著體統，這才來請王雅芝同去，萬沒想到慕晞居然也會前去。然而，此時時間緊迫，慕思成待在憐星閣多一秒，外頭的議論聲便多了一分。如此，便也沒說什麼，默許慕晞等人的跟隨。
待到慕晞等人趕到憐星閣大門時，車馬便被民眾圍了。
王雅芝吩咐道：“風兒，你看著弟弟、妹妹，莫要下車。”
慕晞隻得撩起簾子，往外看。
轎子外頭人頭攢動，頗多看熱鬧的，嘴裏念著的是：“真可憐，又一個至情至性的青樓女子飲恨！”
更有些義憤填膺的，張口便罵：“作死的一家子，這是活活把人逼死啊！”
還有些憤世嫉俗的，鄙視地接口：“可不是，仗著國公爺的威望，居然做出這種事來。父子前後一同與個青樓女子有染，兒子還是用強的，嗬……當真是奇葩天天有，世界真奇妙……”
這些憤怒的青年大抵留著品德。若不是國公爺慕醒虯為景國爭下一片安寧，他們早便破口大罵了。
想當年，先皇帝推行赤筆引薦製度，消弱科考的影響力，貴族子弟無不交口稱讚。而景國的平民則各種反對，甚至有富商暗地裏派下單子，雪花一般地撒遍全城。
那時間，似乎滿世界都是議論赤筆引薦製度，議論先皇的，破口大罵的不在少數。更有甚者，居然與仕子一道衝擊衙門，在衙門口靜坐示威，與公差對峙，直到赤筆引薦製度被壓下，仍以科考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