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靜聞言,神色放緩,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你倒還是跟從前一樣活潑的性子。”打小,她就常去王家,新月做的糕點、泡的茶水,她的確沒少喝。
那時候,天高高的,雲淡淡的。她常天真地躺倒在如茵草地上,仰著看著天:“雅芝、嬋兒,若我們一世在一起就好了。”
王雅芝拿帕子蓋在臉上,悠悠閑閑地笑著:“好啊,我們嫁到同一家的三兄弟,豈不是一世都在一起了?”
結果,王嬋兒做了同暉皇後,她和王雅芝倒真嫁給了一雙兄弟。隻不過,王雅芝是唯一的妻,一如從前,悠悠閑閑。而她是個妾,要與十來個女人一同分享丈夫,被正妻壓得膽戰心驚。
彼時年少,尚不知道——這造化,當真無常。
昔日一同玩耍的姐妹,竟然可以如此天差地別。究其原因,便是那一念之差!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初究竟是怎麼樣的驚鴻一瞥,竟讓那相思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鬱鬱蔥蔥的,遮了她的理智,蒙了她的眼睛!
王雅芝有心讓許文靜精神放鬆,便打趣道:“可不是!一看到晞兒身邊的石榴,就仿佛看到新月小時候的樣子……”
新月的聲音傳來:“比石榴好歹沉穩些罷。”
慕惜弱聽到新月要留在她院裏,也顧不得禮儀,從內屋裏蹦跳著出來:“新月姑姑要多做些好吃的哦……”
新月應了聲:“好好。”
王雅芝從內屋出來,見慕惜弱仍有些害怕,便讓新月把慕惜弱帶到院裏,讓石榴和紅桃陪著。
“隻把新月姑姑留下,似乎還不妥當。”慕晞垂著頭,仿若自言自語:“二叔是國公次子,這府裏,還沒幾個祖父留下的暗衛?若是那慕思成收服了幾個暗衛為他用,恐怕新月姑姑盡職當門神也沒有用。”
許文靜大驚:“那該如何是好?”
王雅芝見慕晞如此說,頗不以為然:“那些個暗衛,自是守護府中安全的,哪會做這種監守自盜的事?晞兒,莫要懷疑你祖父的眼光。你祖父挑的人,自然是絕頂忠心的。”
許文靜這才放下心來,心道:真是被慕思成那雜碎嚇得頭腦都不清醒了,居然見風就是影。晞姐兒是太過小心了,國公爺挑選的暗衛若會這麼容易就背叛主人,又談何在疆場縱、橫?
慕晞抬頭,語氣變得鏗鏘:“把李園留下來吧!新月姑姑不會武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更何況,有了李園,雙雀園與吳姨通信就方便得多了。”
“說的在理。”王雅芝點頭:“那便把李園留下。”
新月本在裏屋門簾玄關處守著,一聽這話,便跑了進來,又羞又急:“我反對!”
慕晞揮手:“沒有用!”
王雅芝好笑地看著慕晞,又回頭對新月說:“就這麼定了。”頓了頓,故意板起臉:“怎麼?你這婢子還敢置疑主子的話了?真是太寵著你了!”
新月甩了甩袖子,癟著嘴退後,邊退邊念道:“李園那莽夫,究竟給小姐什麼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