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慕晞所料，那兩個眼神冷峻的丫頭一進到聽雨亭，便守在了院子門口。
聽雨亭雖小，但花草甚多，東一簇、西一簇的開得燦爛，鮮活得很，遠處幾步一亭台，回廊幽深，頗有幾分曲徑通幽的意味。
王雅芝淡淡地道：“雖然隻有三個丫頭，可這聽雨亭不大，倒也料理得過來。”言下之意，自是感慨九王教綠珠的那番話，終於給這個出身青樓的情義女子尋了分雅致的天地。
慕地長和綠珠象征性地拜了天地、高堂，夫妻交拜。到場的除了長房幾位，便是九王，倒也其樂融融。
幾個丫頭都是出身青樓，自是慣會看人眼色的，眼看日影移到中央，便下廚房忙活開來。
慕地長道：“回頭尋幾個得力的仆婦、婆子，做些粗使的活計。”
綠珠點頭應是。
慕地長與綠珠進到新房，王雅芝便領著眾人在主廳裏飲著茶水，沒人伺候，新月和紅桃、石榴便斟茶倒水。
九王飲著大喜糖水，飲了幾口，便開始咂嘴：“嘴裏都淡出鳥來了。糖水真個沒味，真想喝杯喜酒！”
萬公公極緩慢地翻了個白眼，拉長調子道：“九王爺真個不尋常，小小年紀就惦記著酒了。”
慕晞被萬公公刺激得打了個激靈，本想諷刺九王一番，那話到嘴也不由得吞了下去。
九王卻頗不以為意，撐著下巴，百無聊賴：“什麼時候才能長大？酒啊酒啊……”
慕雲學著九王，歎道：“酒啊灑啊，美人啊美人……”
王雅芝輕輕敲了下慕雲的腦袋，嗔道：“好的不學！”
“這話是九王常說的，我可從沒生起過這念頭！”慕雲嘟嘴，反駁。
“你常說的是大元帥啊大元帥，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策馬疆場啊……”
九王話未說完，便感覺到四周空氣似乎凝結，四下裏鴉雀無聲，紅桃正準備篩酒的手，停頓在半空……
“怎麼了？”九王意識到不對勁，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極為忐忑。
慕晞冷哼了聲，拿手指虛點著慕雲，半晌後收回手，把頭轉到一邊。
慕雲垂著頭，訥訥不敢言。
王雅芝恨鐵不成鋼，肅然：“雲兒，你這孩子！你竟然還想著入伍！你想氣死我和你妹妹！”
“憑什麼！”慕雲憤然站起，聲嘶力竭：“憑什麼隻準大哥習武，習兵法策略！我就連這念頭都不能生了！母親，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慕晞，你還當不當我是你親哥哥！你們的眼裏就隻有大哥！我什麼也不是！”
王雅芝俏臉蒼白，“砰”地把茶杯擲在地上。
慕晞無力，身子微顫，仰著頭，不讓淚水流出。她倔強地咬牙：“慕雲，我才不管你作何想！反正，你就是不能生那心！我說過，你若再生那心，我便……死給你看！”
說完，從震愣的紅桃手裏，搶過酒壺，飛快地往頭上撞去。
慕雲看得目眥盡裂，驚喝：“不要！”他萬萬想不到慕晞行為如此過激，心中又悔又惱！
眾人皆想阻止慕晞，但卻有心無力。
九王臉色攸地沉了下來，向著淩青瞟了一眼，淩青一改陰柔書生的作派，眼神一凜，腳下生風，迅捷地欺到慕晞身前，握住慕晞的小手，輕輕巧巧地把那酒壺拿了下來。
眾人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