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爺淡然的臉色終於起了變化，肅然道：“九王爺，謝家的家事，莫非你也想過問？”
“謝老這話，說得極嚇人。”九王“噗”地笑出聲來，十足頑童模樣：“本王就是喜歡理你家家事！你待如何？”
話音方落，便向著門外飛快跑去，邊跑邊喊：“那誰誰，本王來救你了！”
慕晞與慕雲相視一笑，快步跟上。
謝老太爺本就膚色白晰，如今一來，臉更白了，忙也跑了上去。
慕雲回頭看了一眼，小聲笑道：“看不出謝老太爺這麼大年紀，又是文官，居然健步如飛。”
這促狹的！慕晞無奈不已。
倒是八王，嬌豔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仿佛作為她母親莊嚴太後母家的謝家出事，與他無關。他優雅地提了提將要及地的衫子，緩步而來。
前方，幾個身材高大的家丁杵在飛奔的九王身前，齊聲喝道：“九王爺止步，否則，莫怪小的無禮了！”
這幾個家丁，顯然與守門的家丁不同，虎背熊腰的，似是練過武的。這齊聲呼喝，整齊劃一的，倒把慕雲嚇得不起。
瘦小的，拉不開弓的九王此時倒是敏捷得很，弓著身子，就向著兩個家丁中間的縫隙鑽了過去。然後，拔腿就跑。
慕晞覺得，不怪這些家丁身手不好，隻能說九王像顆豆芽菜一般的身子，太過瘦小。瘦小的人兒，多半敏捷……猴子，不也是這樣麼？
謝老太爺見家丁沒有攔住九王，呼呼地喘著氣，罵了聲：“無用！”
轉過一座嶙峋的小假山。
慕晞便看到九王叉著腰，手指頭戳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婆子的額頭：“作死的！敢在謝家欲行不軌！是想要敗壞謝家的聲譽麼？”
兩個著素布青衣的婆子，唯唯喏喏地被九王戳著，半低著頭，不敢作聲。
“九王爺，救我，救我……”聲音嘶啞的女孩子，篷頭堪麵的，看不清容顏，跌坐在兩個婆子中間，邊泣邊拉著九王白衣的下擺。看身形，也就六七歲的樣子。
“哎呀，我好心救你！你怎麼把我衣服弄髒了。”九王驚叫了聲：“好容易請著禦織局給我做的這一身新袍子……”
慕晞聽得搖頭，真想笑：誰人穿這素白的，金線繡蛟龍的便服，都顯得飄逸非常，單這猴子似的九王穿著，卻顯得毀了禦織司的名聲。
果然，九王爺一抻衣裳，那女孩放開手，下擺處便留了幾道鮮紅的痕跡。
鮮紅的痕跡！
九王眼睛瞪得老大，看眾人都趕了上來，便跳著腳向著謝老太爺大叫：“殺人了！殺人了！謝老，看到我衣裳上的血跡沒有！真的是血哦！還沒幹呢！”
謝老太爺冷眼瞧著跌坐在地上的女孩，眼中厲芒一閃而逝：“九王爺，便是某真殺了個把奴才，也不必大驚小怪吧？”
景國的律法：殺人者償命。可這律法，是為良民準備的。奴才麼？大抵及不上律法所保護的——人的範圍。
各大後宅，便是清高溫和如封家，也多少會出點打殺奴才的事。
一匹普通馬，便能換上五六個身強力壯的奴才。奴才的命，在景國人眼裏，大抵算不上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