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皇帝爺在，同暉皇後興致頗高，用完本就頗講究的家常菜後，又讓弄玉準備了些消食甜點。
幾個宮女端上些琉璃的器具，晶瑩剔透的，頗為養眼。
蓮花花瓣一樣的琉璃盤裏，盛著晶瑩的湯水，上頭點綴些新鮮的橙肉，粒粒飽滿。弄玉拿個銀勺，小心地嚐了一口，示意無毒。
慕晞因著皇帝爺端坐在上首，壓根也沒有吃飽，此刻望著那鮮、嫩的橙肉，著實有些垂涎欲滴。
咽了咽口水，卻見皇帝爺笑望著同暉皇後：“難為這甜點做得如此精致。”
唔，聊什麼天啊？好在這椒房殿裏燃著銀炭，溫暖如春，否則這湯水還不涼了。慕晞腹誹。
“虧得弄玉手巧。說起來，如此口福，也得謝謝晞兒。若不是這丫頭挑嘴，弄玉也做不得這些花茶。”同暉皇後笑靨如花，眼波流轉間瞟了慕晞一眼。
弄玉俏生生地站著，見皇帝爺心情大好，便上前拿個透明明黃的琉璃碗，替皇帝爺盛了碗甜點。
“色、香、味俱全。有賞。”皇帝爺淡淡地說了句。
幾個宮裝女子忙跪了下來。便是在椒房殿裏——正兒八經的東宮裏，能常見到皇帝爺的麵，這些奴仆也很少得過皇帝爺的禦口親賞。隻弄玉一人，雖也是連忙跪下，卻比別人顯得更加慢條斯理。
皇帝爺掃了弄玉一眼：“先頭是慕國公府裏的？”
“謝皇帝爺賞。”弄玉略抬頭，垂眉順目：“奴婢先頭在國公府裏伺候慕三小姐。”
“是伺候過這毛毛躁躁孩子的？”皇帝爺邊聽邊點頭，笑笑地橫了慕晞一眼，意味深長：“難得寵辱不驚的。很好，很好。”
毛毛躁躁？慕晞又是一陣心虛，手心直冒冷汗：皇帝爺知道謝家的事，是她做的吧？也對，謝老太爺可是皇帝爺的親娘舅！
王雅芝蹙眉，多少瞧出點異樣，伸手抓著慕晞的手，感覺汗津津的，越發斂起笑容。
同暉皇後從弄玉手中接過琉璃碗，輕輕地遞到皇帝爺坐前。行動間，帶起頭上綴著的一雙嵌紅寶石銜珠金鳳步搖，“曆曆”作響，華光耀彩。
皇帝爺瞧著同暉皇後放下琉璃碗，向著同暉皇後偏頭一笑，流露出慕晞從也未見過的溫柔。
同暉皇後抿唇微笑，當真百媚橫生。
慕晞頗豔羨。在她心中，皇帝爺是霸氣的，陰狠的，腹黑的，似乎是個無所不能的、不受感情束縛的傳統帝王。可照眼前的情景，皇帝爺與同暉皇後分明“鳳凰於飛，合鳴鏘鏘”。
突然又想起姨奶、奶端容太後說的“至親至疏夫妻”，慕晞心道：或許，皇帝爺對同暉皇後是個例外……至少皇帝爺眼中的繾綣之意，毫無作偽。
這頓飯吃得頗忐忑，倒是弄玉和小廚房的下人得了賞賜，弄玉倒也罷了，整個椒房殿的下人臉上都紅撲撲的，似乎很是興奮，人人與有榮焉的樣子。
用完飯，皇帝爺仍是興致很好的樣子。
慕晞坐在下首，心頭七上八下的。
皇帝爺拿著金線繡成的絡子，在手心翻來翻去，絲綢摩擦著皮膚，發出輕柔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