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的這一天的夜晚，王雅芝、慕風、慕雲、慕晞、周姨娘五人圍坐在慕國公府的淩雲殿裏，靜候國公爺與慕天長的回家。
亮如白晝的主廳，黃梨木的長桌上，擺放著精美的器具，幾碟瓜果，幾碟切開的果品，精致可口，顏色鮮豔。
慕雲眯著眼，頭一點一點的，大抵是敵不過睡意。
王雅芝細心地摟過慕雲，讓慕雲伏在她的肩膀上。
周姨娘並不是頭一回與家人共餐，但與家人一同等待國公爺的回府，倒是頭一回。她微蹙眉，問道：“是否讓兩位孫少爺與小姐回屋去休息，夜已然深了。”
“無妨。”王雅芝輕輕拍著慕雲的後背，淡淡應了聲：“我們國公府，一位大元帥，一位大將軍，不是元帥出征，便是將軍戍邊，難得一家人團聚。加之，今日又是大節。”
周姨娘點頭，歎息一句：“旁人隻看到國公府的榮耀，又怎知我們的憂傷？”
慕晞偷偷瞄了兩眼周姨娘，見周姨娘感慨的模樣，不由思起九王說的話，想著周姨娘如此年紀便常獨守空閨，著實是有些可憐。原先的那些厭惡，不得不利用的無奈，竟然淡了些下去。
粗使婆子添了好幾次炭火後，有家奴來報，說是國公爺與大爺即將回府。
王雅芝聽罷，忙推醒了慕雲，與眾人一道前去門前相迎。
打頭策馬的是四個朱褐色大氅的侍衛，腰懸佩劍，氣質冷峻。後頭一輛稍大的，形容普通的馬車，駕車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瘦高個，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鼻梁處延伸直眉梢。
五人下馬，向著王雅芝等人鞠躬。
疤痕臉聲音聽起來古井無波：“公爺，將軍，到了。”
“嗯。”低沉的嗓音至馬車內響起。
慕晞心頭悲喜交加，祖父出征兩年有餘，終於回家了。
慕醒虯與慕天下得馬車，一眼便瞧見了至親的人兒。慕天隻去北夷大半年，慕醒虯卻是在荒涼的北夷呆了足足兩年。他望了望國公府朱漆大門，門口懸掛的兩盞大紅“一品鎮國”的氣死風燈，不由長歎口氣：“回來了……”久違了……
慕晞向前大步而進，脆生生地喚了句：“祖父！”隨後撲到了慕醒虯寬厚的懷中。
“好好！我的寶貝孫女兒長大嘍！祖父差點沒認出……”慕醒虯愣了會兒神，直到小蝴蝶一樣的可愛女娃撲到懷中，才一把抱起慕晞，臂可跑馬的雙臂膀一使勁，便小小的慕晞掄了起來。
“飛起來嘍……”這是慕醒虯慣常的動作，慕晞心中眷戀得緊。重活一世，總算得到了記憶深處裏最為期盼的童趣。這樣絲毫不用擔憂地把整個人，交到別人手中，任人掄起，任人拋高……
“飛得再高一點！”慕醒虯眼睛裏全是笑意，亮如星子，兩手向上一送，便把慕晞拋至空中。
“喔……”慕晞驚了聲，極喜悅地閉了眼，等待慕醒虯有力的手臂將她接住。
慕醒虯大笑一聲：“哈哈哈。膽大真大！好，好！不愧是我的孫女！好孫女，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