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冬天的清晨，大抵是白茫茫一片的。
白霜鋪著青石板地麵，鋪著青瓦，露珠如細塵點點，夢幻般的純淨。
雖說答應了蘇菲瑪索要睡到自然醒，可養成了早起習慣的慕晞還是早早便起了身。
先去與祖父請安，又去與父親和母親請安後，慕晞才與慕風和慕雲一塊兒在福喜院等著早餐——慕醒虯與慕天昨晚喝酒喝高了，此時仍未起呢。
慕風和慕雲頗豔羨地望著慕晞：“妹妹，你真個兒有領地了！”
慕晞笑著，極得意：“澤縣這個州，聽說是很好的。我瞧著，母親大抵會將我的俸銀給減了。”
“減就減了，反正你也不差這點。上回你病著時皇帝爺賞賜了那許多，昨晚又是一大筆。”慕雲諂媚地湊近慕晞，搓搓手：“我在九王那欠著一大筆銀子……你就接濟接濟我吧。”
“欠了多少？”慕風乍然提高音量，瞪了眼慕雲，頗有點長兄的氣勢。
“不多，也就……”慕雲伸出三個手指頭。
“三兩？”
慕雲直搖頭，眨巴著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慕風站起來，皺著眉頭：“三十兩麼！？好你個慕雲！你真要做那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小心著，父親若知道，定會扒了你的皮！”
“三十兩就好了……”慕雲訥訥地：“我輸了三百兩……”
“三百兩！”慕風氣急：“你怎麼不欠個三千兩，讓九王直接問母親取去？”
慕雲撓頭：“我哪會欠那麼多，我又不傻？”
“我要清楚地知道，你是怎麼欠下這筆巨款的！”慕晞歎口氣，決心不助長慕雲的歪習慣。何況上回她拿出一千兩給溫清心和溫婉，已然把她偷存著的銀兩花了個大半。
這三百兩，著實太多！
正說著，王雅芝掀了簾子進來。
慕晞一努嘴，慕風和慕雲垂著頭，乖巧地喚了聲：“母親。”
王雅芝疑惑：“聽著挺熱鬧，怎麼現在不說了？”
慕風白了眼慕雲，笑道：“今天羅刹公主到來，雖說是公主是因為妹妹而來，我們也是與有榮焉。於是，稍興奮了一點。”
慕雲眼珠子一轉，附和道：“沒錯，沒錯。先頭，我們說的就是這個！”
幾個丫鬟上了些熱乎白粥，又上些精致的小菜。
慕雲鼓著嘴，吃得極慢：“這回算你贏了。”
呃……有求於人，所以才示弱。慕晞笑了聲，倒是不笨。隻可惜，機靈用錯了地方，成天想著跟九王混。真是近墨者黑。
是時候去見見九王了。若不能勸他向上，隻能徹底讓慕雲與九王絕了交情。
正自想著，卻聽檀兒卷了簾子，神色有些緊張：“夫人，外頭有人求見。”
慕雲拍手笑道：“不是表姐，就是蘇菲公主了。居然還得這般快呢！”
“都不是。”檀兒和善的圓臉上，顯出一絲不安，欲言又止：“似是大爺的故人……”
“哦？”王雅芝淡淡地笑了聲：“既然是故人，那便請進來。正好粥還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