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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傍晚,太陽早早地落在山的那一邊,隻留下天際的一片火燒似地霞雲。
一幢幢低矮簡陋的平房連成一條筒子狀的胡同,裸露在外的紅磚上依稀還殘留著上個世紀粉刷的標語。古董街巷子裏家家都打開廚房的小小窗子,一陣爆鍋聲響之後,熱油蔥花青菜的香氣在巷子空中飄散。
住在這裏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外地的租房者,尤其是像田芯那樣的打工人員更是占了很大比例。很多房子都是幾個人合夥租的,為了能省下更多的錢,他們不得不在屋子裏打起了通鋪,忍受著酷熱和蚊蟲擠擠插插地睡在一起。
所以,古董街的人基本都睡得很晚,因為睡覺在他們看來就是一種煎熬,同伴的臭腳、咬牙放屁、悶熱的空間和肥壯的蚊蟲都讓他們苦不堪言。這就是生活在都市最底層的人們,他們白天幹著最累的活,晚上住著最差的條件,拿著最少的工資,吃著最簡單的飯菜。
不過,他們也有樂趣,也會讓自己狹小的圈子裏有那麼一點點的愉悅——雜貨鋪子就是他們平日裏娛樂的地方。
鋪子的裏間被阿醜媽媽拆掉了一切障礙物,擺上六七張方桌,支起了麻將——這個華夏國勞動人民最能體現聰明智慧的發明。
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阿醜最鬱悶的時刻。
一個個滿嘴酒氣的漢子和婆娘搖搖晃晃地走進裏間,時不時地還掀起簾子吐出一口濃痰。讓阿醜最惡心的就是,有錢打麻將卻整天欠賬賒煙抽的人,他寧可把煙都給黑薩抽也不願意賒欠給他們。
田芯帶黑薩出去兜風了,阿醜實在是忍受不了鋪子裏的味道和聲音,把電腦搬到了門外,躺在一張搖椅上鬥地主,打發著時間等田芯回來。
自從知道田芯喜歡上了西堯之後,阿醜仍然沒有放棄對田芯的追求,他認為西堯這樣的修道中人並不適合田芯,他們的追求和信仰永遠是與平常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暗示過田芯,如果和西堯發生感情,無論結果如何,最終痛苦的隻能會是她。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既然如此執著,那田芯又如何能輕言放棄呢?
一輛寬大的林肯商務車慢悠悠地開進了巷子,司機很小心地躲避開巷子裏一塊塊泥濘的積水和散落得到處都是的垃圾糞便,好一會才停在雜貨鋪門前。
阿醜看了一眼車牌照覺得看眼熟,直到車門打開,司機從車上跳下來朝他微笑,才認出來是那天來找西堯除靈的姚仁軒的司機二海。
就是拿滿滿一信封錢給西堯當診金,然後又被西堯裝大款給田芯的那個冤大頭。
“兄弟,來盒這個抽抽!”二海從兜裏掏出一盒煙丟給阿醜。
阿醜忙不迭地接住,隻見煙盒上全都是外國字母,勾勾巴巴的一個也不認識,隻好笑道:“哎,大哥,謝謝了!”
二海捏捏下巴,“跟哥哥還客氣什麼?生意還好吧?”
阿醜道:“馬馬虎虎唄!這地方還能有什麼大買賣?賣點油鹽醬醋對付個零花錢就心滿意足了!”
二海遞過一張名片,道:“兄弟,要是想換個地方,就打電話。”
阿醜接過名片,一看上麵寫著:軒衡地產安全顧問,富海。他眼睛一亮,原來這兩個人是軒衡地產的,怪不得那麼大方呢!軒衡地產在遼東市赫赫有名,幾乎所有的頂級公寓和豪華別墅都出自他們公司,是首屈一指的地產龍頭老大。這個富海的職位是安全顧問,應該是保安保鏢之類的工作。
“喲,海哥!以後小弟就靠你發財了。”阿醜有點傍上大樹好乘涼的語氣。軒衡地產,多響亮的名字啊!自己要是能去那地方上班的話,估計同學們得摔碎一地的眼鏡。
“好說!好說。”二海笑道,“對了,西堯先生還在家麼?”
“在!在!”阿醜急忙走到巷子口,想給二海帶路。他念念不忘地還是二海出手的闊綽,上回那四百塊錢讓阿醜興奮了好一陣子呢。
二海攔住阿醜,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不麻煩兄弟了。”
“怎麼能說是麻煩呢?是弟弟應該做的,”阿醜指著西堯的屋子,“他還在那裏呢,那條狗被別人領出去玩了,沒事的。”
二海拍拍阿醜的肩膀,“那就謝謝了。不知道怎麼搞的,一想起那條黑狗,我這心裏就砰砰亂跳。”
阿醜撓撓頭嘿嘿傻笑。
“好了,你忙吧!”二海對阿醜擺擺手,然後回到商務車旁邊,敲敲車窗。
玻璃勻速下降,露出一張精致的女人麵孔,從她那一頭短短的頭發和臉上的淡妝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身份不低的職場女人。
阿醜瞪大了眼睛看著,忽然發覺自己有點失態,連忙轉身回到鋪子裏從窗戶偷偷向外望著。
隻見那女人隔著車門和二海簡單交談幾句之後,升上玻璃,打開車門,儀態萬千地走向西堯的屋子。
二海在前麵帶路,很仔細地踩著窄巷裏的土路,雖然上回來過一次,但是畢竟是在晚上,還因為西堯門前那盞昏燈而廢了不少氣力。
那女人嫩若春蔥般的手指把齊耳短發向後攏去,露出瑩瑩如白玉的耳廓,邁著細碎的步子,一雙露趾的細跟涼鞋小心地踩在二海的腳印裏。
阿醜在後麵偷偷地望著女子的背影,狠狠地咽下吐沫,“幸好沒穿裙子,不然又便宜西堯那個兔崽子了!”
二海在前麵低聲地說著話,女子隻是邊走邊聽,不時還點點頭。眉頭微微蹙著,似乎對周圍的環境有些不滿意。像她這樣白天坐在空調屋裏一手咖啡一手簽字筆,晚上吃西餐唱英文歌的人本身就與這貧民區形成一種格格不入的衝突,無論是從那個方麵來說。
終於走到了西堯屋子門前,二海示意那女人等待,清清嗓子走上前去輕輕叩擊著門環。
劉破爛的手藝還可以,雖然把這扇木板門大修一遍,但是那隻純銅鎏金的門環完好地保存下來。
“請進……”西堯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
二海打開門,把身子撤到一邊,很恭敬地讓那女子先走進去。並不是那種女士優先的禮儀性的謙讓,而是涇渭分明的等級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