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堯走出祠堂,腳步凝重,拉住兩隻門環輕輕合攏。他取下掛在門環上的銅鎖,用力按下去,一聲澀響之後,四周像被這鎖聲禁錮在黑暗的夜色下,重新歸於寂靜,偌大的祠堂如同一隻蜷縮的洪荒猛獸,沉沉地陷入沉睡之中。
天空的彎月鉤掛著薄薄的雲片,連夜風都悄悄隱去影蹤,不敢過來打擾此刻的靜謐。在高高懸掛的丁氏宗祠匾額下,西堯漆黑的身影靜靜佇立,隨著時間的流逝仿佛與這一切融為一體。
田芯、許曼和小欣簇擁在一起,屏住呼吸,在遠處看著西堯的舉動。
在西堯踏出祠堂門檻的一瞬間,田芯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但是看到西堯靜止站在原地,身體如雕像般一動不動之後,她那顆芳心又重新懸在半空,想知道西堯站在那裏的原因,口中卻不能發出半點聲音,手心已然被汗水浸透。
許曼兩道細長的秀眉不住跳動,微張著嘴唇,眼中充滿了期待和緊張。雖然她對西堯半分好感也沒有,甚至還有些厭惡,但是在這個時候她不得不祈求上天保佑西堯平安無恙,順利破解鎖魂咒。
過了好半天,西堯才緩緩轉過身子,向田芯三人走來。
等到田芯能看清楚西堯臉上的笑容時,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眼中噙著柔弱的淚花,一下子撲到西堯懷裏,顫聲道:“擔心死我了……你怎麼在那裏站了那麼長的時間?”這個堅毅隱忍的少年現在已經成為田芯精神支柱,每次看到西堯那張春風般的笑容時,她就感到無比的祥和安寧。
西堯輕輕拍著田芯纖弱的脊背,柔聲道:“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許曼臉上的冰霜稍稍融化,問道:“如何?鎖魂咒破解了?”
西堯笑道:“要是沒有破解的話,站在你們麵前的就該是那個僵屍了。”他並沒有嚇唬三人,剛剛破開鎖魂咒禁製時,其中凶險隻有他自己知道,若是有半點差池,那僵屍便會泯滅最後一絲靈性,徹底成為被人控製的行屍走肉。還有更壞的,那就是鎖魂咒彙聚的暴戾之氣,引動西堯那雙邪眼衝破封印,這是最讓他後怕的。
在井欄邊,他並沒有預料到那鎖魂咒的反抗之力會如此強橫,加上抽取井底僵屍的凶性融合在一起,居然能讓自己的雙眼蠢蠢欲動。幸好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西堯的邪眼也隻是有輕微的反應,隨後便被封印壓製住,悄悄蟄伏起來。
小欣隻是在外麵聽到那令人心驚膽顫的吼叫聲,就兩腿酸軟地靠在田芯身上。直到西堯走到麵前,她才睜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西堯,“既然鎖魂咒都破解了,那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呢?”
“和僵屍聊天啊,”西堯笑道,“它說這裏有個比它怨氣還要深重的人,告訴我要小心一點……”
“呸!裝神弄鬼的!”許曼認為西堯旁敲側擊地說她是個怨婦,“你保證那僵屍再不會出來擾人?”這僵屍的存在就是她的心病,無論它是善是惡,終究沒人喜歡在自己工作的地方養著一隻僵屍。
西堯捋捋馬尾,搖頭道:“不能保證!”
“你……”許曼一跺腳,“媽的,那我們是不是得日夜提防著它?”她忍不住爆了句粗話,一想到僵屍呲著醜惡的獠牙,全身腐臭地從井底爬出來的樣子,許曼心中就是一陣惡寒。
小欣聽到許曼說的粗話,不禁一愣,詫異地看著她。在小欣的印象中,許曼雖然整日裏扳著臉,一副冰山美人的樣子,但是畢竟屬於高層管理人員,從來都沒有說過髒話。田芯也感到許曼話語中極大的不滿,連忙從西堯懷中抽回身子,安慰許曼道:“許曼姐別著急,我們慢慢想辦法。”
許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想什麼辦法?這個神棍就是敷衍我們!”她為了掩飾臉上的尷尬,漸漸提高聲線,在寂靜的夜空裏顯得格外刺耳。
西堯無所謂地笑笑,“辦法倒是有,隻要你們把這個門鎖好,平日裏不去打擾它,自然就會相安無事的。”
許曼氣惱不已,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在我們會所裏,還要單獨為那個僵屍建一個單獨的貴賓室?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要不要再派人去服侍它?”
“那就隨你們便了,路就在你們麵前,走與不走,和我無關。再說人家僵屍都在此地安家三百年了,你們對它來說隻不過是個後來的新鄰居,憑什麼要趕人家走?”西堯淡淡地說道。
許曼扭過臉,飽滿的胸膛起伏不已,似乎氣得不輕。
田芯怕兩個人再繼續爭吵,挽住許曼的胳臂,輕聲道:“許曼姐,目前的問題不是解決了嗎?以後我們再慢慢商量,別看西堯這個樣子,要是真有事情的話,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是啊,我們先回去吧!這裏黑漆漆的,我有點害怕。”小欣眼神躲躲閃閃的,背後總是像有人在吹著冷氣,讓她一陣心慌。
許曼從鼻翼中“哼”了一聲,也不再理會西堯,轉身向回走去。
“喂,等一下!”西堯喊道,指指胸前一片灰塵和碎末,“我想我應該去洗個澡,剛才來的時候,看見這裏的溫泉挺不錯的。”
許曼聽到西堯的要求,猛地站住腳步回身冷冷地說道:“對不起,這裏的溫泉隻提供給女賓,對你們這些臭男人恕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