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克從此在護衛隊中名聲大噪,可他總感覺到有若有若無的目光在暗中注視著自己。他開始以為是東極門的人,可是在得到袁飛的否定答複後這種感覺依然沒有消除。他也知道如果是袁飛的話,隻要自己找上門,對方肯定會有所收斂,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是他們的可能。
然後是那個看門的方老頭,那老頭始終給人一種死氣沉沉、陰陽怪氣的感覺。看著極度不舒服,不過駱克也相信那是自己的錯覺,畢竟方老頭是幾個看門人當中在九鼎商會工作時間最長的。一天到晚都守在院子大門口,哪裏來的時間監視別人。
由於駱克所在的小隊人數不整,甚至連小隊長都沒有,原本計劃的休息三天就出發的計劃也不得不擱淺。一大早眾人就在去新碼頭的路上,幫助莫先生搬運貨物。
新碼頭要穿城而過,路途遙遠,所以駱克又當了一回車夫。原本是他和趙德高一車的,結果趙德高被梁靜給趕了下去,自己坐到了駱克旁邊。馬車剛走了兩步,何玉豪又跳了上來,就這樣一左一右把駱克夾在了中間。
“哎我說邋遢鬼,我是過來照顧小弟弟,你沒事跟過來幹嘛?”梁靜眼睛一瞪,看樣子又要發飆。
何玉豪嘿嘿一笑:“靜姐,我跟過來才是照顧小兄弟,我主要是怕他走到路上,一不小心被一頭母狼給拖下車吃了。何況我還得保護你是吧。”
“你啥意思啥意思?老娘啥時候要你保護了?你個邋遢鬼有多遠滾多遠,否則老娘用鞋底板抽你的臉。”
“靜姐真要抽我啊,那趕緊來吧。我用我比城牆轉角還要厚的臉皮承受你的愛撫,隻為欣賞你美麗的腳丫子。”
“噗。”駱克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了,這對活寶真是夠了,開玩笑簡直毫無下限。
車隊就在這樣的吵吵鬧鬧中前行,不知不覺又來到童府大院門口。城市像剛剛睡醒過來的慵懶貴婦,由淩亂逐漸打理的井井有條。而童府則像她發髻上高高的裝飾,莊重、典雅而寧靜。門口四個護衛冷漠地看著過往的行人。
整個隊伍都安靜下來,街道上隻有淩亂的馬蹄聲和吱呀的車輪聲。
一輛天藍色馬車從童府大院中走了出來,剛好被護衛隊攔住去路。護衛隊員紛紛向一旁閃避,為馬車讓出一條道來。隻有駱克依然我行我素,慢慢行駛在大街上。
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更加清晰,駱克猛地停下馬車,正正地擋在童府馬車之前,冷漠地看著那趕車的幹癟陰鶩老者。
沒錯,那感覺太熟悉了,駱克冷冷和老者對視,兩人都不說話,就像發現前世的仇敵。
“喂,小家夥,你幹什麼?趕緊走啊。”何玉豪悄悄提醒駱克。
駱克不為所動,依然和對方對視,甚至挺直了腰板。
看來這小家夥又要發神經了,梁靜拉了拉駱克的袖子,想要提醒駱克,無奈駱克的固執又豈是他們能夠動搖的。
“大叔,我們走吧。”對麵馬車裏發出一聲輕柔的呼喚,如和風拂麵、細雨潤物、淙淙清泉,那是來自遙遠天際的溫潤之聲。寧靜、自然,就這樣絲絲縷縷地沁入了心田。
駱克感覺自己的靈魂受到了猛烈的撞擊,目光越過老者,呆呆地看著他身後的馬車,那被簾子遮掩下的地方是誰?為什麼會讓自己如此悸動?他很想衝過去,掀開對方的簾子,可是他也知道,那樣做實在太過魯莽。
“是,大小姐。”老者嘴皮微微動了一下,但是表情居然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戴著一個精致的人皮麵具,讓人不敢相信聲音是由他的嘴裏發出來的。
老者一提韁繩,絨馬向旁邊偏轉,繞過駱克,向著街道上行去,不一會兒就隻看見模糊的影子,最後完全消失在視野中。
沉了、醉了、化了。駱克呆呆地看著遠方的道路,似乎靈魂已經跟著那輛馬車飄向遠方,直到梁靜和何玉豪兩人提醒他才醒悟過來。
“小家夥,你怎麼了,是那家夥和你有仇嗎?你幹嘛和他懟著不放?”何玉豪狐疑地看著駱克。
“沒什麼。”駱克搖搖頭:“隻是奇怪罷了。”
車隊繼續前行,護衛們紛紛向駱克致以敬佩的目光,這小家夥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者說整個就是一個傻大膽,連總督府的人也敢惹。
接下來的時間駱克都有些魂不守舍,那個聲音一直縈繞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