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長荊(2 / 2)

“妖魅,野性。”這是魅影突然從腦海中竄出來的詞語。

“原來你還當我長荊是這座山寨的寨主啊?”少女嘴角微微一翹,樣子頗為俏皮可愛,而且聲音也非常好聽。可是獨眼龍卻嚇得渾身一激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寨主饒命,我殺他們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是要挑戰寨主的權威,海林對寨主的尊敬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求寨主大人明察。”

“哦?”長荊稍稍停頓了一下,微微歪著腦袋,手指頭在嘴唇下麵頂了頂,似乎很認真地在思考,然後點了點頭:“既然那麼聽話,我也不好怎麼處罰你了,你就自斷一指吧,當做冒犯我的小小懲罰。”

“這?……”海林微微一遲疑,還想再求情以保住自己的手指,可是長荊已經豎起了兩根手指:“還沒動手嗎?那就兩根吧。”

海林的臉刷地白了,他深知這位寨主的變態和恐怖,不敢再有任何耽擱,一咬牙,拾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地向著自己左手小指和無名指砸了下去。

長荊滿意地點點頭:“嗯,這還差不多,看來你心裏還是有我這個寨主的。記住,這山上的每一條生命都是屬於我的,你打罵他們都可以,但是如果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殺。”

“是是是,寨主教訓得是,海林記住了。”海林疼得臉色蒼白冷汗直冒。

“好了,去吧。”長荊揮揮手示意他離開,然後海林如獲大赦般爬起來,從其中一具屍體上剝了一件衣服披上,急匆匆地沿著小路往前山去了。

整個後山都安靜了下來,長荊上上下下打量了魅影幾遍,突然問道:“你是誰?你好像不害怕?”

“我?”魅影指了指自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長荊有些驚訝了:“看你的樣子像個白癡,可又不像傻子,對了,別人都怎麼稱呼你?”

到目前為止魅影來到這世上不過一整天而已,隻有廖小猴為他取了個名字,雖然覺得有點點古怪,可是好歹不是很反感,因此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魅影。”

“魅影,魅影。”長荊反複地念了兩遍,長長的睫毛眨巴了幾下,大大的眼睛裏居然氤氳出淡淡的霧氣,突然有了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多淒涼的名字啊,嗯,我剛開始的時候和你一樣,也是什麼也不懂,看起來就像個可憐的傻子。”

“對了,你是這裏的工人嗎?還是前麵的混球?”

魅影搖搖頭:“我剛剛才被他們抓上來,他們讓我去那裏做工。”他伸手指了指對麵的工棚。

“原來是這樣,那你好好做事吧。”長荊回身慢慢離開,似乎有些意興闌珊,連背影都帶孤獨和淒涼,可是走了一半突然又停下來:“哎,一個人真無聊啊,看你這人好像不是很討厭的樣子,要不這樣,明天我來找你,然後帶你滿山走走。”

魅影機械地點點頭,他也不知道這樣到底好還是不好,不過打心眼裏他就不反感長荊,甚至有點喜歡。這可能就是男人天性對美女免疫力低下的緣故吧。

長荊不再說話,徑自繞到大樹後麵,魅影傻傻地跟了過去,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她的蹤跡,隻有那一片茂密的草叢和滿山的荊棘樹。

四周青山幽幽,涼風習習,正是夏日初盡,秋至未至之時,時光的輪盤悄悄地撥動著它最小的那根弦。魅影矗立良久,居然有種悵然的失落感。心緒隨著泉水清淙輕輕地蕩阿蕩,卻不知飄向何方。

沿著山壁前行,那是一條狹窄的小路,剛剛能夠容一個人通過,旁邊就是萬丈懸崖。懸崖上同樣布滿荊棘樹,如果一不小心踩空,的確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膽小的人走在上麵恐怕就會兩腿發軟。

工棚就建在道路盡頭的一個巨大平台上,這個平台非常稀奇,就像一塊巨大的飛來之石,嵌了一半在崖壁當中。工棚非常簡易,也就是幾根木柱子支撐著,屋頂鋪了一些樹枝茅草之類的雜物。為了防止被山風吹走,在茅草上再鋪上幾條木板。

道路和工棚中間的連接處,四個強盜抱著武器斜倚在崖壁上,斜眼看著走過來的魅影,其中兩人抬腳讓出通道。工棚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個男子,此刻大都被外麵的動靜驚醒了,看到有人走進來,悄悄抬頭觀察。

魅影目光一轉就發現了開始那個文弱青年,此刻正抱著一床薄薄的被子,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顫抖。魅影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在另外一塊空地上躺了下來。

這個地方是最靠近平台邊緣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敢到那裏睡覺,生怕半夜一個翻身就落入萬丈懸崖。魅影卻沒有考慮這些,他靜靜地聽著山風陣陣,蟲鳴啾啾,以及那青年偶爾的兩聲哭泣,慢慢地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