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牽著杜鶯的手，站在屋簷的陰影下麵，不讓陽光能夠直射杜鶯的傷口。
她語帶焦急的喚道：
“方大夫，您快幫忙看看，小鶯這傷口……”
方大夫還是老樣子，背著他的藥箱，走路不緊不慢，到了杜鶯跟前，先是半蹲下身子，認真看了看她的傷口，半晌之後搖頭說道：
“老夫不擅長診治燒傷燙傷，杜鵑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說完之後，轉身就要走。
楊氏猛地上前，抓住方大夫的衣袖，乞求道：“方大夫，您再給看看啊，好歹開點藥，這孩子還那麼小，不能讓她毀了啊！”
這一刻，楊氏看起來似乎像是一個無比疼愛孩子的母親。
若是杜鵑沒有看到楊氏在灶前打瞌睡，讓自己年僅五歲卻隻有三歲孩子那麼高的女兒搭著凳子在灶上做飯的話，她還真的相信她是一個疼愛女兒的好母親。
“方大夫，無論如何，您先給看看，給開點藥吧，先止住疼！”杜鵑穩住心神，上前一步，說道。
方大夫回頭看了一眼待在陰影下的，讓人看不清表情的小身影，想了想說道：“白酒擦幹淨後，用麻油或者菜油給擦擦，剩下的，我也無能為力。”說完之後，大步走了，看也沒看楊氏一眼。
這一刻，楊氏有一種演戲給瞎子看的錯覺，有一種尷尬的不知所措之感。
杜鵑追上去給結清了診金，回過身將小杜鶯抱起來，放進背簍裏，又從牆角摘了兩片比較大的葉子，蓋在杜鶯的頭上，叮囑杜鶯好好的待在背簍裏，才把背簍背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娟丫頭，你要把鶯丫頭帶到哪裏去？”楊氏在尷尬之後，見杜鵑一連竄的動作，忙不迭的問道。
杜鵑轉過頭，冷冷的注視著楊氏，嘲諷的說道：“當然是給小鶯抹藥了！”
“我們家也可以抹！”楊氏知道杜長鬆的打算，杜鶯是以後牽製杜鵑，讓杜娟源源不斷拿錢來的誘餌，若是今天丟了誘餌，那離她丟命的日子也不遠了。
“請問鬆嬸嬸，你們家有白酒嗎？”
杜鵑毫不留情的說道，杜長鬆是一個摳門到了極致的人，即使是對自己，也不會花錢買這些他認為很奢侈的東西：
“或者，你們家有麻油？”
這就更不可能有了，每日做飯，油稍微放多一點，他都能揚起巴掌先打一頓在說。
楊氏沉浸在杜鵑一聲“鬆嬸嬸”當中回不過神，這是杜鵑子上次挨打之後第一次正麵稱呼她，不是“娘”，也不是“母親”，而是“鬆嬸嬸”，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女兒。
杜鵑不再是她的女兒了！
她的女兒叫了別人為爹！
她的女兒不再叫她“娘”！
她的心仿佛失去了一塊一般，疼痛難忍。
“杜鵑，杜鵑……”楊氏回過神，院子裏已經沒有杜鵑姐兩的身影了，她恍若瘋狂一般，大吼大叫著，跌跌撞撞想要追上去，卻迎頭裝上了回家的杜長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