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離感覺自己握金幣的手在微微顫抖,掌心甚至已經出了汗。
金幣啊,這是貨真價實的金幣啊,不要說擁有,連見也隻見過一次啊。那還是自己十二歲那年秋,胡管事帶自己去洛城裏買幹鮑時過了把眼癮,隻是遠遠地瞧了眼,連摸一下的機會都沒撈著。
金幣,我竟然也擁有了一枚屬於自己的金幣,有了它,我在拔籍獲取自由的道路上又邁出了大大的一步!
除此之外,沐離還敏銳地覺察到自己發現了一條新的生財之路。
知道草風蛇的琉璃珠值錢,沒想到這麼值錢,辛虧沒上雞鳴城裏那幫藥販子的當,要是聽了他們的糊弄,說不定四枚銀幣就給賣了。
“按現今的行市,兩顆珠子值七十枚銀幣,小子,算加上這枚金幣,你就不虧了。”
青袍先生笑著說,糊弄一個未成年孩子自然容易,哄了就哄了,做生意場上打滾這麼多年,心早煉硬了,他這麼做與良心無關,而是有著更深以層次的用意:
“下回有好東西送我這來,我來叫價,絕對童叟無欺。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錢祝。”
青袍掌櫃認準沐離是個有潛力的好獵手,將來會為自己帶來滾滾財富。
“東來生藥鋪,錢掌櫃,我記住了。”沐離高興地說。
和這麼有誠信的商家搭上線,以後再得到像琉璃珠這樣的好東西就容易出手了。沐離把金幣小心地藏進貼身的衣袋裏,向錢掌櫃鞠躬,高高興興地出了門。
東來生藥鋪西邊有條僻靜的小巷,是一條死巷,巷子裏汙水橫流,垃圾遍地,臭氣熏天。此刻在巷口的垃圾堆裏,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剛剛從昏迷中醒來,這男子二十多歲年紀,皮膚白皙,留八字須,長的極瘦,個子卻頗高。
他晃了晃腦子,使勁地眨了眨眼,終於坐了起來。
後腦勺還隱隱有些疼痛,他抹了一把,不覺“噯喲”了一聲,心裏暗罵道:“你娘的,賊祖宗好容易回趟城,竟讓幫賊孫子給算計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晦氣到家了。”
這年輕人名叫司空湖,是江北有名的盜賊,綽號“名盜賊”。據說他這個綽號還是當今天子禦賜的,是真是假,當然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名盜賊”是昨晚進的城,此前他在中州城裏做了一大單,得了筆能讓尋常百姓人家幾輩子花銷不盡的財富。
有錢就去洛州花,這是全天下有錢人都知道的事。
司空湖也不例外,在外麵做賊充孫子弄錢,為的不就是有了錢去洛城做爺嗎?
年少多金的司空小爺在洛城那些花紅酒綠的所在著實充了幾天大爺,過了幾天舒心日子。一夜暴富,風光無限,飄飄欲仙的司空大爺腦子一發熱,就忘了凡巨富皆低調的古訓。
太過張揚的司空大爺很快就嚐到了高調做人的惡果。
這天晚上他從妓院出來打算到賭場去瀟灑一把,僅僅隻是因為貪圖路近走了一條不算太偏僻的小街,結果就被一群小太保給攔住了。真是名賊遇流氓,有理說不清。
小太保不分青紅皂白,衝上來一頓狠削,名賊就躺下了。等他醒來,身上的銀袋子早不見了蹤影,這也罷了,家資萬貫的“名盜賊”還能把家產都帶在身上嗎?被搶的數字雖然十分龐大,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罷了。
可恨的是,搶了東西,幹嘛剝人家的衣裳?弄的人家清潔溜丟的怎麼出去見人。小流氓就是小流氓,連身破衣裳也不放過。
不過司空湖又感到慶幸,好在隻是一群街頭小流氓,要是碰到個有點見識的,說不定自己這會兒還不能脫身呢,要是把自己關起來,不用他們動大刑,那萬貫資產從此就又要改了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