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血燕(1 / 2)

“煩請……”走到石板橋橋頭,沐離立定腳步,剛開了口。

伍長便擺了擺手,笑道:“沐小哥嘛,認識,次帥在書房等著您呢。”

他用了個“您”字。

沐離心裏暗自驚怪,張孝漆為何要幫自己,走了一路想了一路,想的頭疼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堂堂的次帥好好的向自己示好,這其中必有古怪啊。

沐離心裏想到,忽然他就自己啐了自己一口,暗責自己心裏很陰暗:我呸,世上難道就沒一個好人了嗎?好人就做不得了嗎,人家好心好意地幫了你這麼大的一個忙,你竟然還用此等卑暗的心理腹誹人家,你呀,真是……

沐離很想自責兩句,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

他轉念又想:相信老張家兄弟做好人好事,還不如相信老母豬能上樹呢。

索性不想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自己連一百斤都不到,砍了剁了又能剔得幾斤肉呢,熬出幾兩油?

沐離穿過形如獅子大嘴的城堡大門,頓時感到陰森森的一股冷氣。

在伍長的引領下,他穿過一條逼窄陰暗的甬道,通過一道生鐵澆築的鐵門,先向下穿越一道暗廊,拐個彎過了一道蓮花門,再爬上一道螺旋上升的鐵梯子,沿著一道幽暗陰冷的走廊大約走了四五十丈,推開一道木門,眼前忽然一亮。

這是一座兩丈見方的小石廳,裏麵有桌有椅,還有一座塗著綠漆的陰暗的鐵門。

鐵門塗著墨綠色的油漆,看起來像是生了很厚很厚的一層鐵鏽。鐵門前立著兩個體格健碩,披甲執刀的武士,麵色陰冷,如生鐵澆鑄的一般。

石廳的椅子上則坐著一個壯漢,腿翹在桌子上,他的臉上有道駭人的刀疤。沐離認得,此人是張孝漆的結義兄弟張寬,據說是一位能發出劍氣的流境武者。他追隨張孝漆多年,一起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戰陣,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刀疤臉瞄了眼沐離,目光陰冷的能滴出冰水來。

沐離朝他鞠躬敬禮,沒有吭聲。

張寬打了個響指,立在門前的兩個武士陰著臉同時握住了鐵門的門環。

轟隆隆的一聲悶響,鐵門開了。一股鐵鏽味鑽入沐離的鼻孔,開個門弄出許多鐵鏽,看起來這道門並不怎麼常開。

沐離在想都說張次帥勇猛無敵,難道他還曾學過穿牆術不成,不用走門就能進屋子嗎?

沐離不知道的是,張孝漆的這間值房實際上至少有四道門,兩明兩暗,兩道明門中,一道是常走的,另一道不常走,兩道暗門中,一道是張孝漆的親信們知道的,一道隻有他一個人才知道。

沐離走的這道門恰巧是不常走的那道明門,至於伍長為何帶他走這道門。

沐離不得而知,但想想張家兄弟平素的所作所為,沐離心中釋然,這倆兄弟做出任何事你都不要覺得奇怪,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一對奇葩。

張孝漆的值房很寬敞,屋子牆壁也很高,朝南一麵有四道窗戶,窗戶不大,因此寬敞的屋子看起來竟是十分昏暗。

張孝漆的公案南麵有一道窗戶,這才讓他能在白天不用點燈就能看清公文上的字跡。

換一個地方,其實大部分的地方,想看清紙上的字絕對是件困難的事。

張孝漆坐在公案後,正在奮筆疾書,對二人的到來他甚至連頭也沒抬一下。

領路的伍長敬禮後退了出去,張孝漆仍然沒有抬頭,隻淡淡地說了聲:“坐吧。”

沐離道:“次帥麵前小的不敢坐。”

張孝漆沒再答話,沐離就隻好靜靜地站著,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一片清明。

伏案片刻後,公函寫就,張孝漆上下掃了一眼,便掏出印信在落款處按了下去,他將信塞進一個牛糞紙大信封裏,封了封口,用了火漆,這才拉動垂在公案左側上方的一根紅繩。

少時進來一位軍中書記,張孝漆把信交給他,說了聲:“八百裏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