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牢(1 / 2)

今日的南國帝都依舊是大雨傾盆、愁雲慘霧。

雨聲滴答,雷霆炸響,連日來的大雨已經將這個城市的生氣全部屠戮殆盡。

而最是泯滅人性的地方,除了地府就是監牢。

「啊,這場雨還有完沒完......」

天牢內不知是誰發出這麽一聲歎息,明明該是抱怨的語氣卻是充滿了頹靡和死亡的味道。

暗無天日的天牢因這連日來的濕氣而長滿了苔蘚,腳踩上去都要滑一滑。生鏽的刑具,血跡斑斑的鐵椅,時刻蹦著火星的火盆都散發著濃烈的腐爛味道,不知是與雨水有關還是這些死氣有關。有些個犯人被拷打出的傷口已經長出了扭曲的蛆蟲,蛆蟲蔓延,有的蛆蟲已經蔓延到了七竅。然而這些即將踏上黃泉路的人還哪有心思管這些……

南國的監牢是按「天地玄黃」這般次序排分,愈上的牢獄關押的人犯的罪愈嚴重,而天牢與地牢便都是死刑重犯所押的地方了。區別在於天牢關押的死刑犯大多都是犯了諸如叛國通敵罪的犯人。

南國一統天下的時間不長,當朝皇帝也還年輕;當年天下未大統之前,南國與北國交戰多年,出了不少奸細逆臣,如今天下初定,算一算新仇舊恨,因此天牢的犯人不會少。

隨著一聲鐵閘一聲喑啞的「吱呀」聲,與獄卒踏在濕地上有力的咚咚的腳步聲;幾乎所有犯人都不由自主地縮到了自己牢房的角落——當然,這要麽是有新犯人加入要麽就是要帶人去受罪了。

似乎今天老天對天牢的犯人頗為關照,獄卒這次來不是帶人,而是送人。

天牢裏來了新人,是一個女犯。女犯被兩個獄卒押進天牢,腳鐐隨著她的步子發出「鋃鐺鋃鐺」的淒憐之音;女犯看起來雙十未及,碧玉年華再長三個春秋;削肩細腰,體態康健,蓬發之下,花容月貌,關之可親。

女犯的頭髻雖是散亂,但不難看出那是一個繁瑣的頭型,那個發型要讓手巧的女官看看便會看出這是一個四手同編的發髻樣式──要兩個人來梳頭發的女子,女犯看樣子會是達官貴人的子女呢。

女犯身著白色囚服,白布衣服上血跡斑斑看得出這是舊獄友留下的,領口與膝頭的布子還有鮮紅鮮紅的血跡,大約這衣服的舊主是被斬頭而死的。女犯赤腳踩在地麵的苔蘚上,步履穩健,姿態優雅,天然而成;反觀押她那兩個獄卒就走一步歪三步。

她被押到天牢最盡頭的牢房中,兩個獄卒將她的雙手縛在天花的鎖鏈中,她身量不高,輕易便被吊離了地麵。

做好這一切後,兩個獄卒鎖好牢門,便靜靜地離開,那背影彷佛不想再對著眼前這個女犯。

居然沒有尋常那般折磨新囚犯一通,此情此景令一眾囚犯心生疑惑,幾個好事的還探頭想看清楚這個女犯——這裏唯一一個被處以吊刑的罪犯。

「你是犯了多大的罪呢?」女犯唯一的「鄰居」,一個匍匐在地的人,乾啞的嗓音就像木匠磨亮木器的聲音一般粗糙,髒亂結塊的頭發蒙在他臉上,一時間竟判不出這人孰男孰女。

鄰居一問,好事的主兒更加地豎起了耳朵聽,其餘不問事的還是那般姿態,定定地維持原狀,山崩地裂都煩不了他們。